太子与太子妃薨逝后,萧琢的日子愈加难过,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寒冬腊月里,皇室宗亲家的孩子穿着新制的锦衣,入宫拜见王上,而作为太子嫡长的萧琢,却仍穿着以前的旧衣,行走在那些人的中间,身形瘦削,单薄落魄,而明明,属于他的位置,其实应该在首端。
虽然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样走过来的,但内有王上私心偏颇,明显宠爱陆云殿下,对他却不是十分喜欢,外又有几位皇叔虎视眈眈,他能到今日的位置,想来这中间,应该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辛酸和痛苦吧。
我道:“殿下,方才微臣还没有把话说完,师兄宴请侍卫,以示犒劳不假,但在酒宴中,由微臣主使,问了他们一些问题。”
萧琢挑起眉,凤眸微眯:“什么问题?”
我扯唇一笑,回答:“微臣问了那些侍卫什么问题,殿下心中,应该非常清楚,灵钧殿下失踪,宫中却如何都找不到他的踪迹,然而,却有人听到东宫中有婴儿的哭声,那里封闭已久,且因太子与太子妃的缘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可能是太子妃先前流产的子嗣作祟,皇长孙殿下,便是借着这样的时机,抱着空空的襁褓入宫,假意说去看望王上,实际是以此法将灵钧殿下带出了皇宫吧。”
萧琢闻言,沉默下来,良久才问:“本宫自问毫无破绽,你是如何发现的?”
我又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玉笛在手中把玩:“其实,殿下心中也清楚,灵钧殿下失踪,京中人怀疑最多的便是你,甚至他们连你的动机,都能猜得清清楚楚,但正如当年淑瑾娘娘流产之事,殿下真的以为,没有人想到会是戚如夫人所为么?只怕连太子与太子妃都很清楚吧,知道却又不可说,因为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比拆穿出来要好得多,河东河西,彼时此时,不过位置调换了一下而已。”
“你的意思是……”萧琢抬起眸:“当年那件事,皇祖父也曾有过怀疑么?”
我轻哼了一声,觉着萧琢这个人委实有趣,明明看似冷面冷心,却又偏偏是个情种。
这里的情种,当然不是对哪位女子的痴情,而是在亲情上,他始终都留存着一丝希冀。
虽然接下来对他说这些话,可能有些冷酷无情,但我还是说了。
“戚如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应该没有人会比王上更加清楚,或许是出于信任,和没有证据,他未曾表露,但暗自一定怀疑过,但那时,他心里宠爱的人,是戚如夫人,喜欢的儿子,是陆云殿下,戚氏一族又手握重权,王上心里顶多不高兴,但不会为了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放弃这些东西,王储之争,看似是戚家一手操纵,但事实上,只怕连王上自己都希望,将来会是陆云殿下继任皇位吧。”
我顿了顿,见萧琢虽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明显难掩几分悲痛失落之色。
又道:“殿下可知,微臣此生,最喜欢也最不愿的,便是揣度人心,当年戚家势大,王上如此行为,或许是为了保全太子,也或许,仅仅是出于偏爱,如今太子殿下与陆云殿下皆已薨逝,事实究竟如何……”
我呵了一声:“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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