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融拖着弟弟走后,许宁打开房门,说请进吧。
“需要换鞋吗?”
“不用,会有阿姨定期做清洁。”打开客厅的柜式空调,说到,“蓬门筚户,家具也没置齐,不比元总的别墅气派。”他又走到厨房,倒水,“元总喝什么茶?元总?元总!”回头才发现对方根本没听自己说话。
元烨在客厅走着,步子缓慢,沉重,四处巡视,不放过每一处,像参观国家博物馆那样仔细。
许宁声音抬高一些:“元总,请坐。”
元烨这才意识到事态,走到沙发前,坐下的慢镜头还没放完,目光又被高柜上两幅相框吸引,立即起身,走上前去。
相框挺大,黑白色,顶端扎一片黑布,摆在高处,十分显眼。
许宁将茶水端出来,摆放在茶几上,元烨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遗像。
“这是令祖母和令尊吗?”元烨问。
“是。”许宁走上前。
第一张是一位古稀老人,第二张是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边缘的灰尘形成一个相框大小的模子,却没摆东西,元烨问:“这里以前放的什么?”
许宁为父亲和奶奶上了柱香,说:“原本放着我母亲的遗像。”
“为何又拿掉了?”
他许久没作声,想是不愿多说。
过了好久他又开口:“她在我15岁那年出了车祸。原本我们全家都以为她死了,我父亲因此过世,奶奶也受此牵连不得善终。去年我才意外查到,当年车祸身亡的另有其人,而我母亲,极大可能还活着。”
元烨盯着许宁:“你母亲的事,有线索了吗?”
“只是一些蛛丝马迹。”
元烨嗯了一声,“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看许宁一眼,对方诧异的目光撞上来的同时,元烨说:“我能为他们上柱香吗?”
许宁微愣。
元烨说:“死者为大,我信这个。”
香烛点燃,元烨拜了拜,虔诚、敬畏。
之后他问:“许总这屋子倒是雅致,我四下参观参观,许总没意见吧?”
许宁惊讶,也没多想,说:“元总请便!”
他走到一间房间,许宁替他介绍:“这是我奶奶生前住的屋子。”
他点点头,进去晃一圈,又换一间。对方说:“这是我父母的房间。”
元烨走进去,房间窗帘紧闭,光线不明。他伸手摸索着被太阳烘烤得温热的墙壁,上面有一竖排原子笔标注的刻度,娟秀小字端端正正写着:宁宁八岁、宁宁九岁……一直到十五。
他伸手去摸了摸,那字迹他闭着眼都能认出。
食指沾上了灰,他捻了捻,大步走出。
许宁指着最里面那扇门说:“这是我的房间。”
元烨本是往门口方向走去,闻言顿了顿,又倒转回去。许宁的房间里,家具质朴,一架钢琴最为醒目。
许宁介绍:“高中时生活拮据,这钢琴本来已经卖掉,前不久刚买回来。”
元烨点头,说:“听融融说过,你琴弹得很好。”
他毫不忌讳的提到那个名字,许宁微愣,装聋作哑。
木质窗台上,一个刀刻的桃心尤为醒目,上面的两个名字用不同颜色的原子笔勾勒过许多回,几年风雨,字迹已模糊不清。许宁伸手抚了抚。
元烨盯着他手指下的字迹,问:“你和祝融融,曾经感情很好?”
既已点破,许宁也不再避讳,苦笑:“那家伙被惯坏了,任性娇蛮,不懂事,”顿了顿,“还请你平时多包容她。”
元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想杀了我?”
许宁倒是老实:“想。”对上他的视线,“但也要尊重她的选择。”
这时祝妈妈来电话,让元烨上楼吃饭。
许宁送到门口,喊住他:“元烨。”
他回头,挑眉。
“如果她受了委屈,我随时把她抢回来。”许宁面带微笑,像是随口一说。
“许总还是多想些符合实际的事。”元烨说完,大步离去。
车内,两张暗红的小本子,端端正正摆在一双修长紧致的大腿上,拍照声“咔嚓”一响,祝融融埋头手机里。
元烨左臂撑在车窗上,瞥她一眼,再瞥一眼。
“这么高兴,发微博?”
“不是,就通知几个好朋友。”她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他直视路面:“害羞了?”
“有病!”白了他一眼。
“你害羞就会无意识的撩头发。”
“……”
“今天很高兴?”
“元烨!”
“你一直在笑,”他靠过去一些,“不高兴你笑什么?”指尖弹了弹结婚证,“盯着我的照片看这么久,”粗粝的指尖滑到白皙小手上,慢慢悠悠画了一个圈,“好看吗?”
祝融融心尖一颤,挣开他的手,侧过身去:“有完没完!”
他望向车窗外,嘴角也情不自禁带着勾。
照片里,红底色,他白衬衫,她白裙子。
她化了淡妆。她还记得拍照时,摄影师说得最多的两句话,一是“小姐再靠先生近点”,二是“两位真是般配极了”。那时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
她合上证件,关上那正襟危坐的两个人,叹口气:“一定要去你父亲家吗?”
“怎么了?”
“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以前不好说。现在嘛,”他瞟了眼她的肚子,坐直身子,“你佩戴了尚方宝剑,什么都不用怕。”
过会儿她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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