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所言,他儿在这水中待了近一刻钟,虽说天寒地冻,可他周桥安还是知道巡城御史必然是会在这大街小巷之中,多加巡逻。
为何那般小的孩子,却是这样恰巧的错开了所有的眼线?他周桥安早已放弃了来自瑞王同着太子殿下抛来的橄榄枝,为何他周氏一门还会造此黑手……
他周桥安是个忠于朝堂之辈。
可在这一刻,他对着那效忠的朝廷不得不起了几分的怀疑……
这原来便是他周桥安报效的国君,谁来救救周氏一门……
会不会终有一日,这帝王要的不仅仅是他这七岁孩童的性命,而是大庆周氏一族全族的性命?是满门抄斩?亦或是株连九族?
他周桥安侍奉君上,献上一颗赤胆忠心,将自己的妻子儿女留在那京都之中,自然是为了像君主表明真心所在,若是君主护得他周氏一门的平安无虞,他周桥安此生必然是后顾无忧,安然镇守这大夏王上的疆土。
却原来这只是他的一样情愿啊!
他周桥安被父兄教导忠君爱国,此等信念早已深入他之骨髓,此生不换,亦是不移。
若是,若是这大夏王上不要他的这片真心的话,他周桥安便将此真心赠予清风明月,一心一意只为了大夏的无数的平民百姓。
他,周桥安绝不会违背祖训,他周氏一门,为了这大夏的疆土,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既然他周桥安遇不到圣名君主,那他便为了这片大夏土地而战。
这一场变故,改变了周氏两代的信念,周桥安是委屈求全,而周笑川是洗髓重塑。
周笑川在昏迷的第十一天,终究是被救了回来,开眼入目的便是母亲那行将就木形容枯槁,心中一痛,他只知道疼爱他的母亲必然是伤心不已,却是未曾想到会让母亲如同行尸走肉。
“川儿,川儿,我的川儿啊,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啊!”
周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将这心尖尖上的儿子,揽入怀中,不敢大喘气,唯恐看到的不是真的。
“母亲,我……无事。”
这许多天以来,未曾开言说话,这嗓子一开口便带着几分刺拉拉的疼,可是为了让母亲可以安心,便忍着不适出口。
而立于床榻旁的父亲,只是站着。
未曾出一言,亦是未曾动一下。只是一脸无甚表情的神色静立在那里。
周笑川不知为何,那份死里逃生的喜悦便一下子清个一干二净。
他周笑川醒了的第二日,他的父亲便奔赴战场之上,这府中只剩下了一对孤儿寡母。
周笑川知晓他冻坏了那身筋脉是在醒来的半月之时,母亲见着他一天天的好起来,方才放心他一日在这房内静养,平日里都是在他身侧陪伴与他,这些时日,早已是形神俱疲,所以见着他终于好起来了,便搬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而这一日静养之际,周笑川在这屋内待着颇为的不耐,青山亦是未曾在他身侧,他便自己起身来,在这院子里四处走走,他冬日落入水中,未曾想到开门见着庭前的梅花竟是都带着几分的绿意在枝头。
这外头阳光正好,他便在这亭下依着柱子,看着那庭院里的梅树。
“老爷为何如此啊,小少爷如今刚刚醒来,老爷竟是奔赴战场去了,怎么说起来,少爷都是将军府的独苗啊!”
可是这外头不一定来的清净啊!
“老爷怕是担心小少爷以后难继承他之衣钵……”
这轻声细语虽说声调不高,但说的人群情激奋,这声调便陡然升了几分。
可他们依旧不自觉。
“可成了废人的小少爷要多难过啊!他才刚刚七岁……”
这院子里色仆从说到此处是一脸的惋惜啊,这小少爷当日如此被人期待,如此却是断了所有的前程啊!
周笑川觉得自己怕是疯了,傻了。
听了这些话语,却也只是缓缓转过身去,未曾打扰任何人回到房中,静静地躺在那床榻之上。
原来如此,他周笑川是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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