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文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和楼下嘈杂混乱不同,这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馨馨的眼眸子挂着泪珠,即便是四岁的孩子,也会为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害怕。
苏婉瑜的心卡在喉咙眼,整个娇躯躲在微微颤抖,挽着林皓文的手臂寻求安全感。
只有林皓文,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神色,静静地坐着。
“爸爸,亮亮哥哥的手不是我弄伤的,是他自己把妈妈的小镜子打碎了。”
馨馨表情认真地看着林皓文。
苏婉瑜的卧室很简陋,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衣柜。而她并没有什么化妆台之类的高档家具,只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一面从地摊3块钱买来的小镜子。
平时馨馨就是坐在那里玩玩具,兴许是曹凯亮把镜子打碎了,再伤到自己手臂。
苏婉瑜和林皓文对视一眼,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曹凯亮受伤了。
不管是谁弄的,曹辉和葛彩霞一定会把火撒到他们家身上。
“爸爸知道馨馨最乖了。”
林皓文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瓜子。
很快,门外的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一拨人上楼来了。
“哐哐哐……”
接着就是粗暴的砸门声,锤得绿皮铁门哐啷作响。
“张健,把门打开!”
曹辉那老烟嗓子嚎叫着。
这一次,整栋楼的住户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脑袋来看热闹。
近段时间张健发财的消息,在整栋楼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那晚上往家里搬沙发和彩电的时候,眼红的人可不少。
人就是这样,大家一块穷的时候,可以相安无事地相处。一旦有一天你突然富贵了,心眼小的人就会开始嚼舌根。
“诶……是张健家呢,我就说吧,突然那么有钱,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迟早得出事儿吧。”
“还真是呢,要不你说张健那团烂泥,能做成什么事儿?”
“以后经过他们家门口可得小心点,别沾上晦气。”
“楼下七八个大汉冲上来哩,这一家子今晚够呛,嘿嘿!”
……
其中蹦跶得最欢的就是房东老孙头了。他盼着张健出事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这会儿穿着拖鞋短裤,拿着蒲扇,手里端着一杯温茶,坐在楼梯位置看热闹。
“闹啊闹啊,把张健给我弄死,我给你们发锦旗。”
老孙头眼睛怨毒地看着楼下这一家。
……
空气中弥漫着暴躁的情绪,在盛夏的夜晚格外肆意妄为。
馨馨吓得扑在林皓文怀里,苏婉瑜的心一揪,小嫩手使劲抓着林皓文的胳膊。
“老公,怎么办……”苏婉瑜声音微弱,透露着恐惧。
如果是以前的张健,肯定无法给她任何安全感。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林皓文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带馨馨回房间,我来处理。”
“不……我们一家人一块面对。”苏婉瑜尽管害怕,可目光中依旧有一股坚定的柔情。
林皓文听到这句话,内心一暖。这个女人是可以走一辈子的。
不过,区区一个曹辉,他还不放在眼里。
“去吧,相信我,曹辉不敢动手的。最重要的是保护馨馨。”
苏婉瑜看着馨馨小脸上藏不住的恐慌,也是,总不能让孩子面对那些粗暴的男人吧。
“那你一定要小心,万一他们真动手了,你就让着点,说几句软话,毕竟是姐夫,他应该还是讲点情面的。”
林皓文徐徐点头。
苏婉瑜抱着馨馨进了房间,随后林皓文就走过去开门。
绿皮铁门一打开,门口站着小鸡似的老头曹辉,身后几个民工模样的男子,人手一把铁锹,眼珠子瞪着林皓文。
林皓文数了一遍人头,心里有谱了。幸好,葛彩霞那个蠢女人不在,只有曹辉的话,那就更好应付了。
只见林皓文摆出一副笑脸,客客气气地叫道:
“姐夫,怎么又回来了?落东西了?”
这态度直接把曹辉给整懵了,先前张健可不是这副模样啊,那气势是要杀人。
林皓文一句“姐夫”,顿时让身后的七个壮汉放松戒心,原来是曹头的小舅子啊,这敢情就是家庭纠纷嘛?槽,还以为是被谁弄了,火急火燎地把他们一帮人叫来。
老朱有些埋怨地看着曹辉:“曹头,这是你家亲戚啊?”
“呃……是……表的……”曹辉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好像张健这一句话,就把众人的愤怒情绪给压下去了。
“你别跟我套近乎,刚才你打我老婆,这笔账怎么算,还有我儿子手臂的伤……咋整?”曹辉摆摆手,态度嚣张地指着林皓文的鼻子。
但是,七个壮汉已经不敢随便动手了,这小子毕竟是曹辉的亲戚,如果一时冲动打了他,后面万一曹辉跟他和解了,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老朱在队伍里资历最老,对其他人使了眼色,不要乱来。
众人表情上的细微变化,自然逃不过林皓文的双眼。察觉出这点微妙,他也可以挺起腰杆子对曹辉放话了。
“道歉是不可能的,我女儿已经说了,是你儿子自己弄碎了镜子割到手臂,她没错。另外,我也没打我姐啊,是她抓着我女儿的头发不松手,我只好把她推开。小孩子有点磕磕碰碰的也属正常,大人动手打孩子,这就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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