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藕、甜橙,便是不说,又会很难猜吗?
玉簪不知何故,顿时就慌了,“夫人可是吃着不好?”
夫人摇摇头,拭了泪幽幽叹道,“她怎么就想起做这个?”
玉簪忙道,“听那沐姐儿说,这菜是她和她娘为想念她爹做的。夫人要不要叫她进来,问问来历?”
县尊夫人没有反对,玉簪就把人带走了。余大娘想跟上,被直接刷下了。
“又不是你做的,跟去做甚?”
等见到念福,县尊夫人和气的问,“你今年几岁?这手艺是哪里学的?”
念福偷瞧这位夫人,不过是二十许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可眉目间却有股浓浓的郁色,想来生活并不开怀。她心里多了几分底,便温言回道。
“回夫人的话,我快十五了,因姥爷开着豆腐店,常听些南来北往的客人说些新鲜事儿,这些吃食便是这么胡乱学来的。”
县尊夫人发现不对劲了,“你怎么跟着姥爷过活?”女子出嫁从夫,若是还跟着外家过活,不是被休弃,就是有问题。
念福回道,“我娘是在战乱中与我爹相识,由姥爷主持完的婚,奈何又在战乱中离散,所以我们母女至今仍跟着姥爷过活。”
县尊夫人半晌不语,然后才缓缓道,“那你们母女也真是不易。”
“确实不易。”念福觑着她的神色道,“不过我娘常说,人总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县尊夫人的眼神飘忽起来,“是啊,你们还有希望。好好活着,说不定哪天还能遇上……”
念福大着胆子道,“我倒有个不肖的想法,说出来夫人别见笑。”
“你说,没事。”
“我是想着,就算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也要和我娘好好活下去,这样我爹在天上看着才欢喜,要是我和我娘天天愁眉苦脸的,甚至于活不下去,那逝去的人如何心安?”
县尊夫人怔了怔,忽地道,“那若是你爹真的去了,你们就忍心把他一人孤零零的扔在那边?”
念福和善一笑,“夫人,不知您信不信缘分,只我是信的。我娘常说,她今生能和我爹做夫妻,是有莫大缘份。而我能跟我爹做父女,自然也是有缘。若是我爹当真去了,我必不甘心,此生连他一面也没见着。想来他也是如此,等到投胎转世时,说不定就会求了阎王老子,再来到我们母女身边,另结一种缘。怎么能说就把他一人扔下了?就好比夫人眼下怀的这个孩儿,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人家,他偏偏投胎到您怀中?足见是大机缘的。”
县尊夫人浑身一震,不觉伸手抚上几乎看不见的腹部,“大机缘?”
“是啊。有些事,我们凡人无法参透,恐怕只能等到进了黄泉才得明白。若是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白白错过了有缘人,等到了黄泉,又哪有后悔药可吃?”
县尊夫人一时听得呆了,好半晌才让念福下去,又交待下人,“好生看顾那女孩子,莫难为了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簪退下,奶娘上前守着,心中却在为自家夫人垂泪。
这县尊夫人本姓黄,也是大户人家的好女儿。跟表哥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双方家长也成人之美,早早给他们订下亲事。本以为终生有托,谁料风云突变,天下大乱,表哥死在了战乱之中,而黄氏也错过了女孩一生最美好的花信。
因不忍心看年迈爹娘为自己生生愁白了头发,不得以,唐氏以二十多岁的“高龄”嫁给了年过四十的唐县令。
比起英俊多情的表哥,唐大人既老且丑,更加利欲熏心,为了迎娶黄氏不惜伪造发妻身故,实则那老妻仍在家中侍奉长辈,照顾儿女。
黄氏心知肚明,却苦于无法言说。她明白,若自己苦苦相逼,前妻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前妻留下的那些已成年的儿女必将恨自己入骨。可自己若不相逼,就得接受这荒唐的命运。这对于才二十多岁,仍心怀梦想的青年女子来说,该有多么的残酷?
所以当知道自己怀着孩子时,黄氏彻底绝望了。她觉得,这孩子是自己背叛爱情的罪证,所以她可劲儿折腾自己,吃什么吐什么,但求一死。
但是,今天念福的话,却仿佛给她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如果表哥在天上,并不希望她死呢?又或者说,这孩子就是表哥投胎转世,来跟她另结一种缘?
见她心意已动,奶娘垂泪上前低语,“老奴自是知道夫人心事,可表少爷已然过世,夫人眼下不仅要为自己活,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还要为家里的老爷夫人,兄弟姐妹们活。只有您活得好了,才能让家人放心,让九泉下的表少爷真正瞑目啊。”
县尊夫人闭目落泪,却道,“跟厨房说,我想吃面。”
当念福接到新任务时,就明白这位夫人已经想通了,可她却真的真的很想吐槽啊!
难道生活真的就象强*,当你无法反抗,只好学着享受?啊呸!她要求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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