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心里头喟叹一声,正想说说别的,却见少女掀起了帕子,水汪汪的眼睛紧盯着他,嗓音依然哽咽著,她道:“刘盈,在我们那边,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当皇帝的。”
兴许是真的手酸了,刘盈干脆趴卧下来,侧着身体瞅她。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什么。而当然,人们也会被现实生活逼迫,也无法做到小国寡民这种理想国境界。可人们相信,我相信,只要够努力,都会有改变现况的可能的。”
话说的同时,有股奇异感及自信在少女面庞浮现,耀眼得令人难以直视,却又被深深吸引。
刘盈瞧见了,轻点着头,笑答:“讲句老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来自这样的地方。”他垂下眸,呢喃道:“所以,我接下来的行为,应当不至于让你羞愤难耐才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再想想,这大概还是会遭你毒打一顿吧……”
他猛然撑起身子,俯下头,在少女颊旁飞掠轻啄了一口。
杨冠玲被他这偷袭行为弄得呆住,只见他大喇喇的正躺着,仰面朝上,神情愉悦欢快,豪不羞赧的解释道:“你知道,柳下惠实在是太难当了,虽说此等轻薄举动以前也曾有过,可望杨姑娘铭记,这是刘某初次以男子爱慕女子之心行之的,不是对皇后,不是对外甥女,当然也不是对着张嫣,而是对着一名女子,姓杨,名冠玲。”
刘盈转过头,冲着她咧嘴一笑,打趣道:“你若要擦掉也别在我面前急着擦,这样的举动可是会让我难过的。”
杨冠玲只觉哭笑不得,已从那莫名其妙的告白中回过神,她含笑答应着:“我不擦就是了。”
刘盈一笑,“那就好了,”他眨眨眼,突然问道:“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同我说的那句……什么一万年的,其实我也有点记不清了。”
杨冠玲嗯的一声回应着,便看他扭回头,眼睛望向帐顶的五结彩花装饰,柔声道:“我只觉得,一万年,实在是太久了,正所谓韶光苦短,人生最长不过百年,何不踏实筑地,把握现在?”
一语方落,刘盈拉着她坐起了身,低着声线道:“这几日母后外出,宫里戒备不严,你可以趁势出宫。”
“今明两天是最好的时机。”
望见少女又一副傻住的模样,他推了推她,示意她起身,嘴角带笑劝道:“好了好了,陪我也聊够了,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吧!”
“可是、你……”杨冠玲顺着他站起身子,没想到那么急迫,“我以为……今晚……”
只见刘盈静静地凝视着她一会儿,随即勾勾唇。
火光映入他瞳底,澄黄揉碎暖成一片,他的神情如往常般醉人暖和,分毫未变。
“──我今晚,可从没说过要你留宿啊!”他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背,浅淡的温柔渲染着他的笑意,绵柔光晕绚然而夺目,“好了,若要走,便赶紧走吧。”
“……离开了,就别再回来了。”杨冠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长乐宫的,她就这样默默走着,不让宫女跟随,独自一人步于这宫内巷道。
人快走到殿门前,此时夜里雾气苍茫,她远远地便见一道身影伫立于其中,那人身姿挺拔,体形修长,蓝衣如穹,衬著夜幕漆黑,带了股浓墨色,如同一纸丹青泼墨,几点真实,几点虚幻,半渲染半勾勒,缭绕浮沉。
听见了脚步声,他陡然转过头,俊眉蹙拧,“你去哪儿了?”
“小狐狸……”杨冠玲有些茫然,她张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也只能唤出这三个字,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他。
“你干嘛?怎么一副痴呆样?”若严只觉得古怪,伸手揽她入怀,他怪罪般地喃道:“……去哪也不告诉我,可是存心让我干等?还真是故意!”
怀抱是如此地温热且踏实,依稀带了点属于水气的潮湿味,他到底在这等多久了……下意识地,杨冠玲亦张开双手,回抱起他,脑袋紧贴着他胸膛。
“……你怎么了?今日那么难得,”朗笑声跃出,若严搂着她的肩,拉开了点距离,替她把青丝勾至耳后,“好了,咱们也得去办些正经事了,你别忘了这东西还没集全呢……”
杨冠玲这时却低下头,闷着声道:“不用了。”
“──什么?”
她抬起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著男人,“不用了,我已经拿到了。”话说的同时已是把袖中物拿到他跟前。
刹时,若严面容一僵,盯着少女脸蛋好半晌,才接过虎符,翻转审视后方低着头,静静地道:“……这是真的。”
“所以,你要何时出发?”
杨冠玲蓦地愣住,才讪讪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不如就今晚?”
“嗯?那么快?”
“怎么,你不想早点出发?”
“也是啦……不过……”
“──要做什么便赶紧准备吧,”若严抬起头,神情是寻常的漫不经心样,“今明两天着实是好机会,可估计你这人爱拖延,明天早晨我再来接你。”他把虎符交还给了她,随即挥挥手,“好了,快去睡吧。”语落,他身形一动,人已是乘风远去。
不过想起今日所发生之事,杨冠玲是根本不可能睡得着的,她躺在床上张着眼发愣,只觉得这事情进展实在是顺利到一种不可思议。
话又说起最近窦漪房的表现好了,基本上就是个淡定泰然貌,杨冠玲也曾试探性地询问她对刘长的事有何看法,岂料仅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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