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夜,阴寒无比,北风拂刮而过之际,携来阵阵冷意,灌入堂中诸多人的四肢百骸之中。
沐元溪原本是直接命陆艾将人带下去解决。
这个解决二字就重重地敲在了人们心头之上。
安王和苏乾郡君为于殊的所作所为请罪求情,陆艾也有些犹疑,想着这毕竟是安王的亲外孙,虽然胆子大了些,但也罪不至死。
陛下若一来燕城就将安王的外孙给杀了,这暴君之名,怕是不远了。
更何况于殊察言观色,认错也认得很快,诚惶诚恐地说自己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英明神武的皇帝表姐有些难以自抑,十分敬仰才会脱口而出的,并非有意不敬。
那看来明面上来是不行了。
沈辞神色冷漠地扫视着堂中跪着的三人,唇角一侧微勾,双眸微眯。
侧脸看向沐元溪,一句话未说,不过只一个眼神,沐元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后,于殊还是当着全燕城诸多世家的面被拖了下去,被罚宗祠禁足。
于殊听了之后还松了口气,同时升起一股期待。
宗祠禁足?
明天陛下不是就要在宗祠祭祀了,今天表面上发怒,然而最后却罚他去了宗祠,那是不是意味着...
于殊心下想了许多,觉着今天他还是太过冒进了,凤君还在,的确有些不好操作。
不过,他觉得自己没输。
然而当他被锁进宗祠中一个常年阴暗,存着各种祭奠用品的小黑屋之时,他蓦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不应该是宗祠正堂,沐氏祖宗牌位之前跪着反省,然后暗通款曲,暗度陈仓的吗!
怎么把他带这来了啊!
屋内没有烛火,阴森一片,还十分的冷,凉飕飕的风从门缝间钻进,在穿过那丝狭小的缝隙之时发出如野兽般的尖啸声。
诸多散乱的阴司纸被吹得凌乱,边角处一下一下的翘起,哗啦啦的响着,还时不时有东西被吹落,掉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宛若惊弓之鸟的于殊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为什么要关他小黑屋啊!
浑身颤抖着靠在门上,不敢动弹一下,就连回身想要开门逃离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外面的锁门声十分清晰,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出不去,胸腔之内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忍不住呜咽出声。
“爹爹,娘亲,救我,爹爹救我...”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外祖母救救我啊,殊儿好怕...”
身后的门缝间一直有凉风灌入,让他的身体都僵硬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在门口待着,不然会被冻死的。
求生的yù_wàng让他向前踏出了一步,迈出的步子十分的小,一点点的试探,整个人抖得宛若筛糠一般。
地上有着很多杂物,即便他小心翼翼,却也无可避免地被绊倒,跌落在地的同时还有一阵惨叫声溢出,却被湮灭在了凛冽的风声当中。
猛地被吓到的他也不再小心试探了,瞳孔都在剧烈颤抖着,裹紧自己的衣服,朝着微微可以看清楚的角落处爬去。
艰难地缩至角落,于殊曲腿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在了其中呜咽。
呜呜呜,他想回家。
从没被关过小黑屋的于殊,从此有了一个难以忘怀的经历。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任何时间概念的于殊眼睛都哭得红肿了,脸上精致的淡妆也被抹花了,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瑟缩着想要后退,却被墙死死拦着的于殊咬着自己的小臂,不敢出声。
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外面的脚步声是人是鬼了,整个人如同到了阴间一般。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门被打开了。
乌云恰好挪动了些许,一缕淡淡的月华随着那抹身影走近之时倾泄而下,将人完全笼罩在了月光之中。
惊慌中无措地拿过身旁一根小臂粗的香来自保的于殊得以看清月光下的人是谁。
沈辞环视了一下这个小黑屋的样子,不少的阴司纸和香烛、白绫,还有其他的祭奠用品,嗯...挺齐全。
于殊见门还是开的,屏住呼吸连滚带爬的想要逃出去,只要出了这,怎样都行。
这个念头给了他些许力气,猛地向外冲去,却在要即将逃到院中的时候被沈辞拎着后衣领给拽了回来,扔到了满是阴司纸的地上。
“还想跑?”
疏凛嗓音中是毫不掩饰的冷漠之意,沈辞将门关上,看着地上捂着被磕到的手肘的于殊。
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哭着哀求道。
“凤君,凤君,我错了,你让我出去吧,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辞向前走了两步,于殊本能的瑟缩后退,然而脖颈上突如其来的束缚却让他动弹不得,呼吸凝滞。
“不是故意的?那是什么?有意的?你以为爷眼瞎吗看不出来你想要干什么?”
于殊抬手扣住沈辞的手腕,想要将其掰开,却根本没有任何用,喉咙一阵阵的疼,耳里多了些许的嗡鸣,听了沈辞的话,十分艰难的摇头。
“没...有,我只是...敬仰...陛下,不是凤君...想的那样...”
修长白皙的五指一点点的收紧,又一点点的松开,给了他喘息的余地,却又没完全松手。
刚从死亡的威胁中恢复过来一点的于殊瞳仁里都写着害怕,看着沈辞眸中的冷漠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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