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妈妈平安生下了两名女婴。老大白白胖胖的,老二却有些体弱。我们为老大取名为温以晴,老二取名为温以柔。哪怕这十年以来,那个人都没有再出现,可是那一晚那个人眼中那种彻骨的恨依旧沥沥在目,我们不敢忘。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我们不敢抱有侥幸的心理,可以一直隐瞒下去。所以,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能保一个是一个。我们必须趁着没被发现之前送走一个孩子。被送走那个的孩子,哪怕一辈子都不能和我们相认,可至少我们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平安的活着。而留下来的孩子,则成为了一个牺牲品,对于生死已全然失去了选择权。
两个都是我们的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掉哪一个都痛。可是我们却不得不狠心的做出选择,能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要好。我和你妈妈经过商量,决定将老二,也就是以柔留在身边,送以晴走。以柔身体比较弱,怕她经不住长途跋涉。就这样,我们残忍的决定了你们以后的命运。
以晴被我送到外省一个偏远小县城的工薪家庭里,在你妈妈怀孕的时候,我就去考察过了。那一对夫妇结婚十几年,一直没能生下孩子,正在寻思的收养一个孩子。那对夫妻为人忠厚老实,夫妻俩也是恩爱有加,经济条件也算得上是中等,在那一带的风评很好。将以晴送到那一对夫妻家里之后,我在那个小县城里停留了三天。看到那对夫妻在捡到以晴的下午就去办了收养手续和户口登记,看到他们对以晴视若已出,我才放心的离开。
从那以后,直到以柔五岁,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县城。虽然我和你妈妈都很想念你,你妈妈甚至经常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可是我们却还是忍着不敢去看你,哪怕偷偷去看你一眼也不敢。我们怕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样一来,我们以前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想你的时候,我们只能拼命的告诉自己,你会健康快乐的成长,不去打扰你,才是对你最好的。
以柔五岁那一年,那个人还是出现了,并且绑架了以柔。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也顾不得其他,只好报警。可施救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警方全力搜捕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没有以柔的消息。一个五岁的孩子,失联三天三夜,而对方又是以报复为目的的。我们简直不敢想象,她会遭遇一些什么事情?我们甚至已经对她的生还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在她失踪的第五天,她却被送到了医院里。直到现在,我们依旧不知道失踪的那四天里,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甚至她自己也在下意识的逃避,不愿意去回忆。那一天,当我们赶到医院里,医生正在为她清理伤口,满身的血,满身的伤,一双手的指甲全部被拔了出来,右脚被跺掉了三个脚趾头。一直到现在,哪怕是夏天,以柔都从不会穿露脚的鞋。如果不是她命大,遇到了黑道教父沐容的义妹栾镜月,她早在五岁那年,就被折磨死了。
后来,在沐容的调解下,双方和平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们不追究他对以柔的那些伤害,而他也不会再因为当年女儿的死来报复我们。也许这些年,你的日子确实过得十分艰苦,可是至少你不曾有过性命之忧。而以柔却是用她的半条命,换来了如今温家的祥和。
这边的危机一解除,我和你妈妈立马回到那个小县城去找你。可是没想到,那里却成了一片废墟。你养父母所在的那个片区,因为一家化工厂爆炸,挨着那家化工厂的十几户人家,都受到了波及,发生了火灾。当时,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你的养父母,以及你都在那场火灾中丧生。我和你妈妈不愿意相信,在那个小县城上呆了三个月,一直打听,寻找你,可却没有任何消息。最后,我们才停止对你的寻找,不得不说服自己,相信你已经丧生的事实。
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你又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和你妈,并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对于你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我们倍感珍惜,欣喜若狂。更是因为对你的愧疚,想要好好的补偿你,不愿意去怀疑你。对于你吃的那些苦,我们很抱歉,也很内疚,甚至后悔当初不该把你送走。”
“你们在撒谎!”温以晴眼里满满都是置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说道:“你们明明说,温以柔是我姐姐,为什么刚刚又说温以柔才是妹妹。你们在撒谎!”
“因为我们不想再提当年那件事情,我们想隐瞒当年那件事情,不想让你内疚,也不想让你们姐妹俩心生间隙。哪怕我们明明知道,我们这样的做法对以柔很不公平,可我们还是选择了隐瞒。因为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因为我们从来没对你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因为我们觉得亏欠你。”
这一刻,年迈的温辞也留下了眼泪。不是因为温以晴,而是因为他们亏欠最多的女儿——温以柔。
“不!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们在编故事!你们在骗我!”
温以晴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原来全是错。她恨错了人,也怨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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