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陈月的日子开始在医院里度过。前几天,母亲准时每天上午来探望和照顾,后来,他告诉妈妈不必替他担心,也没必要为了他而放弃来之不易的工作。于是,母亲从每天探望改成每三天探望一次,有时也会隔整周才来。一天晚上,他从病床上坐起来,吃了两粒利福平(抗结核口服药),望了望窗外。他掀开床单,穿上鞋站了起来,轻轻地小步向前走动,不出声音。其他病人都倒头睡觉,他得小心些,以防打扰他们。虽然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上了,不过,走廊上却还大灯亮起。
在经过服务台准备下楼的时候,一位护士叫住他,“喂等等,你要去哪?”
“出去散散步。”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陈月站在屋檐下,仰头注视着灯光中清晰的雨点,再望望遥远的天空,一片漆黑。望着望着,他情不自禁地走下台阶,身处雨中,把脸抬到最高处,闭上了双眼。细细地雨水落在他的脸颊和头发上,他感到一丝欢快,有一种莫名奇妙但很强烈的快乐感觉。他就这样站着不动,享受在自己的快乐当中。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任雨点滴进他的眼睛里。闭上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左右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有多久了,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哦!那谁,你在干吗?”身后的护士朝他喊道,语气听起来十分生气。
陈月以为那问话不是对他问的,没有回答。
“喂喂喂。”护士不耐烦地上前说道,“都得了肺结核,还在这淋雨?是不是疯啦,赶紧回去赶紧回去,不能着凉啊,尤其是在治疗阶段。什么?出去散步?下雨呢,好吧,要是你想出去散步,你也要向我们借一把雨伞吧?”
他借了把伞,从住院楼大厅走出来,在医院的公路旁漫步。当走到公路尽头,转身向回走时,抬头便望见了住院楼上面一扇扇窗户,几个楼层的窗户还亮着灯。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它像个医院。眼前的楼房里究竟有多少人,多少病人,多少期盼着出院的人。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生病严重到需要住院,让他不知不觉明白了一件事实,原来——这世上还有吃药解决不了的疾病。
每天都要和病床、针头、药水打交道,生活越来越乏味,右手背上满满的全是戳伤,这伤口每天都要增加一处。他想象着,要是两个月下来,真不敢保准自己手上的血管还够不够用。其次,还要每天忍受耳朵听见邻床病人们的牢骚和抱怨。有时,他们的家人跪在床边,两只手向前伸展着放在床单上,一阵阵撕心的哭喊。那是病魔在延续,是治疗阶段出现的负作用,是身体器官给人以思想上的打击。在病房里,哭声仅仅代表着人们痛恨疾病而引发的呐喊,对此还有其他解释吗?治疗肺结核的药水与往常的药水不同,药中的成分对肝脏有很大的危害。陈月经过三周的疗期,有位护士前来提醒他,得赶紧订购护肝片了。药摆满了整张桌子。陈月在医院里实在待不下去,有时,全天的药水掉完,他向前台护士请假晚上回家住。
那是陈月住院的第四个星期一,晚上七点钟,他刚好下楼吃完晚饭回来。在走通往大楼的道路时,他的目光留意到二楼一个伸出头来的人身上。
“啊!陈月。”江阳大声喊,使劲招着手,“陈月,”接着,小艾的脸也出现在窗户上,“真的是他。”
陈月赶忙跑起来,直接跳过三层台阶,穿过大厅,跑上二楼。同邻居兄妹俩见面,他气也没来得及喘一下,激动地问道:“天!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在病房门外迎接他,他们边说边走进病房里。
“来看望你,你不会不欢迎吧。”江阳含笑说道。
“怎么会,你们怎么找到这的?”
“说来你也够马虎的,多少天没来学校啦?也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我和小艾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家。幸亏今天你妈妈在家,才得知你...你——生病了,正在医院里住院。”
陈月脱掉鞋,钻进被单里,看着站在他床边的两人,说道:“哦!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江阳,你明白我身上的病意味着什么吧?小艾,你肯定也清楚吧?你们干吗要来呢?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你们看门上的字...”
“管它是好是坏。”江阳立刻打断他,露出坚定的神情,说:“既然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我就必须得来看看你。”“没错!”小艾在一旁也十分坚定地说道。
听了两人的话,陈月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找不出足以能报偿他们恩情的话语。
“病好些没?”江阳在床边的凳子坐下,问。小艾走到桌子旁,拿起药瓶看着上面的说明书。
“放心吧,好多了。”
“哦?医生说治好没问题?”
“没问题。”
“没问题。”江阳轻快地笑了一下,“你可得早点好起来,早点出院啊,双休日太无聊了。”
“还有一个月。”
“好吧,看来这阵子又要待在家里。”
沉默的一阵思考。
“还可以去找顾灵呀。”陈月最后说。
江阳摇摇头,回答道:“她不像咱们,想出来就能出来。”
“是吗——”陈月遗憾地往床头一靠,盯着手下的床单发呆。
小艾已经把桌上的药全部看完一遍,走近床边。她犹豫片刻,在邻床那边拿来凳子,坐在哥哥旁边,然后问:“是不是每天都要掉水?”
“嗯。”陈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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