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天上?”
温今歌没回凌易的话。
因为她这两辈子活着的日子加起来,阅历有限,她还真没上过天。
倘若御剑飞行上的也是天,那收回上面那句话。
“师尊……天上为了这么,这么的凉啊!”
凉,不是指身上感观上的凉。
而是,这里呈现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苍茫、荒凉、萧索……
这种凉,更像是心态上的。
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所谓的漂浮在天上可以作为床榻躺着的云朵,也没有七彩的红霞织造的披风,更没有嫦娥仙子和玉兔……
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白。
像是一张纯净的画布,任何点缀都没有。
这张画布,太过纯净,纯净到令人压抑。
“高处不胜寒!”温今歌脑海里出现了这句话。
“可是,不是那种寒。”凌易想要为自己的感触辩解一下,却偏偏没有词汇能形容,“算了,天上也没有神仙么?”
师徒二人踩在这片白茫茫的景致中,两个人,说是人,不如说是一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墨团。
“诸神之战后哪里还有神仙。”
“不是还有一位么?那位陷入沉睡,后来就没有记载了。”凌易现在能看清温今歌在哪了,“可是,可是……”
只是,他的脸色不大对,尤其是当他想要观察温今歌现在心情状态的时候。
温今歌没能等到他的后文,只好问,“可是什么?”
“师尊,你的脸在变。”他伸着手指戳在温今歌脸上,“师尊,你有带镜子么?我,我怕是我看错了。”
“你看到的是什么?”
“两,两个人,一会,一会是师尊自己,一会是白藤师伯。但是,有三张师尊的脸。”
“嗯?”
“就,就,就一个师尊是这次醒来后师尊的状态,另两个,不管是白藤还是师尊,都是一样的神态,但,那样的神态……”
“怎么呢?”温今歌这一次还想要故技重施,却是连自己本人都没能从他的眼睛里见到。
凌易能看见她,但是,她消失了。
“不像人,也不像先前见到的雪女。更,更接近神吧!令人畏惧!”
“畏惧?”
温今歌想到自己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想到杀戮从满是血的河水中苏醒,还是没能体会到那种心境,但魔琴动了。
“师尊,咱们回去吧!”凌易看着那把飞出去的魔琴若有所思,“弟子不想在这天上看着了,这里,不像是天上,更像是地狱。天上不该是这样的场景。”
“地狱……”温今歌碎碎念。
魔琴环绕在她周身,恍惚间,她好似看见这片区域里站着千万人,都正望着她。
只要她的一声令下,存在于这里的一切人都将立刻消亡于这个世界。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不顾那些人的意愿,听着他们的诅咒,将这里点缀成唯一的白。
就在这时,魔琴化为一道光,刺向了她。
温今歌晃了晃身子,看着撞击在地上的魔琴,笑了,“呵呵呵呵,我懂了,我懂了,我还以为在我身体里,却没想到你一直在我身边。”
“师尊……”凌易难过的看着自家师尊被破开的肚子,又看着那把不再飞的魔琴。
他的师尊有两把剑,一把魔琴,一把勾陈。
在焚天门出事后师尊便不怎么用勾陈了,反倒是用起魔琴来,既然是认主的剑灵,又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
“师尊……你,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去!”温今歌脸上的笑容甚是诡异,像是刚从幽冥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边笑一边吐血的指挥着凌易,“去!把魔琴给我捡回来!”
“师尊……”凌易是犹豫的。
他家师尊多大能耐的人,都能受伤,他难道能脱身?
“它不会伤害你的。”温今歌擦了擦嘴角的血沫,笑声如惊雷,“你整日带着你家主人的记忆来骚扰我,是不是认为,我会被你影响?我告诉你!我不会!即使来的是她的地盘,但她没出来见我,就说明她败了。”
“师尊……”凌易看着情绪激动的师尊,已经确信他家师尊又戏精了。
王溪走的时候便交代过师尊人很好,就是喜欢搞点行为艺术,所谓的高冷憋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露出原型。
那些和师尊比高冷的人往往没好下场,相反,若是调皮一点,反倒是能得到赞赏的。
现在,师尊的高冷不再了,应当是不需要再装下去了。
那么,那把已经飞不起来的魔琴……
凌易过去了,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板砖,捶了下去。
温今歌的笑声戛然而止,倒抽一口凉气,因为这声抽抽,更是导致她肚子里的器官差点稀里哗啦的倒出来。
魔琴身上淡紫色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它变成了一把生锈的铁剑。
再后来,这把生锈的铁锈,变成了一截肋骨。
“师尊……”凌易无措的看着地上那根肋骨,又看了眼白茫茫的四周。
“剑,魔琴,好像,好像没了?”
温今歌横躺在地上,按着自己肚上的窟窿,另一只手在地上摸了摸,似在对他说又似在自言自语,“你说,我这个时候叫勾陈一声,它会不会赶来?”
“勾陈,勾陈又是什么变的啊!”凌易掂量着手里的骨头。
根据他埋了这么多人的经验来看,这骨头,应当是个女人的。
而且,这个女人死的时候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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