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石林的边缘,又是一望无垠的大漠,尘沙铺呈到天空的尽头,只留下一条笔直的线条,浅而模糊。
晨光铺开,黄色沙子苏醒,开始轻盈的爬行,闻风起舞,它们算不上生命,却给这片荒凉一点脉动。
楚越尘站在最高的山崖,一块风化的断层山石,碎渣掉落,看上去有些险峻,风吹拂白色薄衫,眺望着太阳从云团里喷薄而出,黎明已来,属于他的至暗时刻还未离去。
楚归鸳纵身一跃,比肩于楚越尘身侧,一言不发,并立而视,一道背影亭亭玉立,一道背影消瘦单薄。
遥远的地平线外,看不见的故乡,再等几次日升月落,她就将回到那里。
十里外,一队铁蹄浩浩荡荡,逆光而来,风尘仆仆,蹄声响彻,千马嘶鸣,旗帜在滚滚尘烟中迎风招展,属于西界的特殊符号格外耀目。
“西界的铜甲骑兵。”两人不约而同说出口。
他俩驻足长壑,静等骑兵到来。不久,尘烟扑面,蹄声戛止,空气极静,烟散,视野中的队伍逐渐清晰。领队跳下马匹,摘掉铜盔,体型匀称,面容姣好,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抖掉身上的薄灰,开门见山道:“我叫了下,是王城禁卫军,西界王让我来接金汤将军回去。”
禁军统领,总率十万精锐,直属西界王,跟随霍追左右多年,权力仅次于金汤将军,虽然年纪轻轻,已是战功赫赫,声名鹊起。
长戟沉落,铜盔染尘,了下统领傲视前方,除了一男一女,并无霍白亦的身影。
“他被檀乐抓走了。”楚越尘还在思考措辞,楚归鸳脱口而答,字句简单,直击命题,这个答案惊得他瞠目结舌。
“胡闹,金汤将军尊为一国重将,又入晋玄境,怎么会被重生令下的鼠辈轻易擒住?”了下质问,目光穿过伪装的面孔,直穿人心。
“他的确被抓去了,檀乐以雪莽青藤困住他,虽为晋弦,也如笼中困兽。我们竭力救人时,他们以幻雾脱身。只能怪你们金汤将军学艺不精,遭人暗算。”楚归鸳说话丝毫不讲情面,几句话怼得了下哑口无言。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了下气得咬牙切齿,面色铁青,右手紧了紧长戟。
楚越尘立马化身和事佬,左右逢源,笑脸迎合:“军爷,息怒。我们怎么看也不像坏人,金汤将军被掳,是大家都不愿发生的,为今之计,我们更要心平气和,坐下来商讨个良策。”
伸手不打笑脸人,了下勉强咽下火气,警告道:“金汤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便是西界的损失,到时候西界王拿你们事问,千刀万剐都不够还的。”
楚越尘连声附应:“金汤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出事的。”
“霍白亦作为重生令的执行者,檀乐想离开西界,就不敢轻举妄动。”楚归鸳冷静道,“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随从将头盔捡起,递予到了下手中,他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蹬鞍上马,队伍朝着沐丰城进发,手中长鞭高高扬起,粗犷的嗓音响起,驾……
楚归鸳与楚越尘骑着骆驼,慢悠悠的跟在队伍的最末端,她白眼,没好气的数落:“看你丢人现眼,我真受不了。”
“我这是缓兵之计,出来混的,没必要搞得剑拔虏张,和谐方能远。”楚越尘厚颜无耻的狡辩。
“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拳头,我们各用各的方式,与世间来一场对搏。”楚归鸳从腰间取下水袋,豪放畅饮,这是唯一的青迈精酿,楚越尘投以羡慕的眼光。
四五个晚上的安营扎寨,终于甩开了袅袅空寂,荒漠在后,硕大的脉络与掌纹上,凌乱的马蹄印悄然延伸向远方。远远看见沐丰城的轮廓,仿佛一下从了无人烟来到热闹之都,一切变得生气盎然。
楚越尘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一些失望,他想救的人,他想改变的世界,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如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
王城守卫笔直的立在城门两旁,手握长矛,密切监视着进出臣民的一举一动,西界的旗帜高悬城头,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偶尔有华丽的马车碾着石板,大摇大摆离开城门,里面必是坐着富贵人家的小姐,半掀车帘,明眸如玉。
一对夫妻穿着发白的粗布衣,牵着四五岁的小孩,缓缓走过,其乐融融。一位商贩推着一车水果匆匆驶过,叫卖声渐行渐远。
“两位,已到了王城,我现在就要回去复命,总得给西界王一个交代吧。”浩荡的队伍停在城门下,了下手拉缰绳,不可一世。
“还能怎么说?直说呗。”楚归鸳冷漠的回答,牵着骆驼,与他擦肩而过。
背影渐远,徒留了下一阵尴尬,楚越尘叹息摇头,恭敬告别,匆匆跟上步伐。
“傲慢的女人。”了下望着那对背影挤进人群,驼铃飞进梦里,消失在风的呓语里。
了下独自一人飞驰入城,他要将金汤将军被俘的消息带给霍追,急报一刻也不能耽搁。
碧空万里,不见一朵云彩,是沐丰城一年四季常见的天气。
宫堂华殿,精雕的砖墙,玉白的石柱,随处可见的气派。霍追站在高墙的角落,俯看这繁华的沐城池,他的王土,像上帝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般,难以名状的膨胀。随从举着大伞,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生怕他一个不开心,燃起怒火。
了下统领风风火火赶到,行了跪礼,霍追看着他,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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