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界的夜晚,距离星空很近,仿佛触手可摘星,蓝色一望无垠,浓墨色的云朵在头顶游弋。
一个女人摸着月色,在荒漠中行走,红色的纱巾在风中微微扬起,舒卷开来,细腻的尘沙翻过响丘,或是钻进她的眼睛,干涩而生疼,洁白的月光下,她没有影子,身后是一串望不到边的脚印。
没有知道她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如闪烁的星辰一样扑朔迷离。
她累了,就在沙丘上点燃一堆篝火,火苗窜起,星点飞溅,昏黄的火光映红她的半张脸,她的皮肤干裂,发丝枯燥而油腻,嘴唇突起死皮,就像久旱的稻田皲裂。
她啃了一口干得像石头的饼,顺手抓起水袋凑近嘴边,片刻,她扬起头抖了抖空荡荡的水袋,愤怒的扔进尘沙里,倒头睡在满是污渍的粗麻布上,双手枕着脑袋,举起手,有微光落进她蓝色的瞳孔。
远处响起荒狼的呼啸,辽远而寂寥,夜晚它们开始倾巢而出,在这片资源匮乏的土地上寻觅食物。
她不会选择逃避,从一只脚踏进西界开始,就已没有退路,不知道在多少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杀死成群的荒狼,她心肠冷漠,看着血淋淋的挣扎的它们,会快速补上一刀,直到它们咽气。手中快断粮了,这些荒狼说不定会是下一顿美餐,这样想时,她蓝色的眸子泛起苦笑。
传说,在澜洲存在一位圣境强者,他居住在西界,他能为每一个人达成心愿,但是,在西界没有人见过他,或许,传说也仅仅是个传说。
她已经在西界这片土地上行走了数月有余,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以及偶尔遇到的小绿洲,她连西界的城市都没遇见。她来自尘埃岛,淌过了卜死海,也翻越了珥欣山,像是一位虔诚的朝圣者,不远千山万水,只为觐见心中的信念。
曾一度在炎炎烈日下,她艰难迈步,唇干舌燥,视野中滚烫的气流,仿佛将空间扭曲,她望了一眼刺眼的太阳,天旋地转,眩晕倒地,她想也许就这么死在不甘的路上。许是上苍垂怜,一场及时雨,将她淋醒,她抹着滚滚流淌的雨水,发丝沾成一缕一缕,她贪婪的吮吸甘霖,是久违的畅快。
遥遥望着远方,真切的看见一座雄伟的城池,繁华热闹的街市,金碧辉煌的楼阁,穿着绫罗绸缎的王公贵族,楚归鸳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就被它深深的吸引,城内的喧嚣与沙漠的荒凉形成天壤之别。
她狂喜的奔去,一切皆空,泡沫化影,目之所及寸草不生,原来她看见的只是海市蜃楼。
西界很大,占据了澜洲的四分之一,不管在任何地方犯了罪,只要来到西界,就会一笔勾销,你可以改名换姓,从头来过,再想离开,却是难于上青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抵达西界边界,走着走着,整个世界变了模样,她迅速后退,风沙席卷而过,她置身于无垠的大漠之中。
风沙中,万马奔腾,白色的铁骑震颤了大地,清一色战甲,三米长戟,整个身体除了眼睛,都被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
“尘埃人,这是要去往哪里?”领头人声音沙哑,铜盔下的眼睛冷峻幽厉。
她抬起疲惫的眼,决断道:“西界。”
“你可知道西界是什么地方?”铜盔人厉声问道,长戟落地,扬起一片尘埃。
“我管它是什么地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圣境强者,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惜任何代价。”她以一人之力面对千军万马,有种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的倔强,她不是抱以侥幸,而是做好了非试不可的准备。
“我戍边三十年,从未见过什么圣境强者,也未听到过他的传说,姑娘何必执迷不悟。”
“我早已失去所有,包括生命,无须再害怕什么。”
铜盔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缓缓走近她,将一只长戟扔在地上,说:“捡起来。”
她不问缘由,照做,将长戟紧握在手中。
“如果你能接下我一招半式,便放你入西界。”铜盔人微微跨步,长戟直指,锋利的戟刃散着寒意,他并不会放她轻松进入西界。
“那我们快开始吧。”她等不急了,飞身而起,长戟高扬,横劈而下,铜盔人并不躲避,直指而去,两道身影接近时,她长戟回转,猛然上挑,铜盔人的头盔被一分为二。
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剑眉浓眼,轮廓分明,那是一张儒雅的文人墨客扮相。
他并不慌乱,回身一刺,她的长戟已经直抵咽喉,只要轻轻一送,他便会当场毙命。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当然结果分明,铜盔人输得一塌糊底,他长戟落地,笑容明媚,灵动的眼眸里闪动着勾魂摄魄的魅力,他谦恭的说:“三十年,第一次有人胜我,而且是个女人。”
“那么,我能去西界了吗?”
铜盔人点点头,眼里有些复杂的色彩,片刻,他返身走回战马身旁:“过了我这关只是开始,能不能达到沐丰城,还得看你接下来的本事。”
一挽缰绳,铜盔人一马当先,整个铁骑队伍很快消失在沙漠边际,正如来时一般,风沙漫天,地动山摇。
女人挥了挥手,驱走扑面而来的尘沙,不过是找到王城,何难之有。
城池真得非比寻常,藏身大漠深处,若非决绝的意志,肯定撑不下去。
白昼的烈炎,黑夜的冷俏,以及潜藏的危险,天荒幽狼的追捕与猎杀。
她的心如铁石般,一往无前,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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