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初寒,琵琶绕指缠。
徐参尽无意识地用手弹拨怀中的楠木琵琶,只听得清音弦响。
这已经是他今日弹断的第三根琴弦了。
徐参尽本命来也不叫徐参尽,这名字是他几年前刚入春琴楼的时候当时的花魁北汉取的,徐参尽本人也没什么意见,总之,他就叫这个名字了。
正德年间叛乱的宁王余孽倒也没杀完,毕竟宁王的儿子之一,年仅五岁的朱载涚就逃了出来。
这位得以生还的朱公子,年纪轻轻就十分早慧,为了活下去,他选择了隐姓埋名,上街乞讨,最后被农民收养,倒也安居乐业。
而嘉靖即位,宁王之事似已封存,无人再次提及,自然也无人再能识他朱载涚。
但是在他十四岁之际,宁王宿敌承胤王之子朱载渝终于找到了他,差点置他于死地。万幸,他得以侥幸苟活。
为避免再被人发现,他只好忍辱负重,扮成女子,进了春琴楼。
从此人间再无朱载涚。
好在他骨形柔和,眉目秀雅,端正清灵,还能变声,居然也没被认出来,不仅没被认出来,而且还凭借高超的琴艺,成了春琴楼的新……花魁。
所幸他是楼中头牌,不需接客,他也乐得清闲,和另一位不用接客的北汉小姐每日混吃等死,混到了现在。
然而就在昨日,他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惊吓。
“尽尽子,今日似有重客,你可要快些准备啦!”北汉急不可耐地敲了敲门,催促着房里的徐参尽。
徐参尽匆匆应了一声,赶忙拿起了桌前的白绫在颈上缠了几圈,以掩盖某些男性特征。
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不曾想那舞阵早已排开,众姐妹巧笑盼兮,水袖盈盈,团拥着坐在前方的,一身暴发户行头的大人。
大概是首辅张璁。
“老鸨,你这些女的啊,都,都不行!”这人大概是喝了酒,舌头有些大。
“哎呀,阁老莫急,我们这还有个极品呢,您且稍等会,再看看她行不行。”老鸨神情谄媚,满脸横笑。
徐参尽以为自己来迟了,忙想着混进舞阵里,可众姐妹瞧见他,却纷纷如同商量好一般向旁边撤去,徐参尽有些慌神,一时间竟也欲随从大流,向旁边撤去。
不对呀,前几日刘阿娘教舞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跳的!
徐参尽正思忖着,只听身旁一声娇笑:“尽尽子,快跳罢,仔细妈妈拂了你的位置,让你接客呢!”
此言一出,众姐妹也都是掩面轻笑,三两水袖一甩,挥出开路来,直把他推到了阵中央。
“是啊尽姐姐,快跳罢!”
“姐姐怕是想接客不成……”
此话一出,直戳中徐参尽的要害,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照先前刘阿娘教的那样,胡乱甩了甩水袖,把腰又乱扭了扭。
“阁老您瞧,这妞子长得这般美貌,还是个童身未破的处子呢,这般极品,您到哪儿找去?”老鸨极力推崇。
极个屁啊!徐参尽算是明白了,这上下全他娘的坑爹。
张璁忽然大笑起来,满意地拍着他那黑粗如麻的钝手:“好!好!这女的老子要了!”
徐参尽:“???”
这一天迷迷糊糊地过去,徐参尽被人毫不怜惜地从床上拖了下来。
我擦,流氓!
徐参尽憋屈得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睁开眼。
北汉笑嘻嘻地伸手往他身上摸。
徐参尽一巴掌打开了她的咸猪手,粗着嗓子骂道:“你有病啊!”
“诶呀,诶呀,尽尽子,你怎么是个飞机场啊?”
北汉的话莫名其妙,徐参尽困惑地搔了搔脸:“飞机场是什么?”
北汉好像噎了一下,欲盖弥彰:“夸你帅。”
可是这句话却在徐参尽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啊啊啊终于有人夸他帅而不是夸他美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等一下!”徐参尽颤抖地看着北汉,“你……你知道我是……”
北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她笑眯眯地掐了一把徐参尽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小郎君,装不下去了吧,你看飞机场就是不好,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啦。”
“什么!”徐参尽震惊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他连声音都忘了装,变回了他澄净通透的少年音色。
“小郎君声音真好听。”北汉故作风骚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嗯……酥酥的……柔柔的……甜甜的……软软的……”
徐参尽苦不堪言,这人真的是在形容声音么!?
北汉眯了眯她的一双桃花眼,这声音真是熟悉呢。
清涟如山间泓泉泠泠,鲜活若柳絮坠河叮咚,温润似美玉无瑕,灵动似水晶破裂。
“好妹妹,我求你了啊,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啊!”徐参尽服了软。
“尽尽子真讨厌。”北汉娇嗔一句,“妹妹若想说,只怕几年前你就会被扫地出门且被冠以流氓之名交给衙门去了。”
徐参尽极其诚恳的向她道了声谢。:“如此,多谢你了。”
“谢倒是不必,我还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男扮女装这么多年?”
“凡事必有因果。”徐参尽很真挚,“我做这件事自有我的理由,恕无可奉告。”
“啊啦。”北汉上下扫视他一番,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她该不会认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徐参尽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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