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呐呐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我爹冷冷扫了我一眼,语气颇为严厉。
“你都十六岁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懂事!这几日兵荒马乱的,你立即回房,读你的书,写你的字,晚些我会过来检视!”
我就是再胡闹,在我爹面前都永远是只猫,眼下只好默默低头听着,半个字也不敢争辩。
一旁的蓝友全见我吃了个这个哑巴亏,似乎想要打个圆场,只听他插了一句:“老爷,您这是要出门?”
我爹神情略显忧虑,点头道:“是啊!民团拦路故设困局,虽已化解,但毕竟耽搁了一日功夫。江西和顺药行是老主顾,此次供货半点也耽搁不得。”
“方才我思量了许久,想到药材铺那边的新货尚未品鉴,千万可不要再出差错,因此决定前去看看!”
蓝友全在一旁劝慰道:“老爷,钟光耀那边既然已经打点清楚,东留民团必然不会多加阻挠!老爷还请宽心!”
“嗯,”我爹点了点头,又吩咐道:“这几日**袭扰南武,怕是无事生非!我出门后宅门紧闭,不许家中老少外出。”
我一听宅门紧闭不许外出,心里想到回东留这事眼看要跑汤了,不由得焦虑起来,支支吾吾道:“爹,我……”
“闭嘴!”我爹指着我厉声说道:“尤其是你,不准外出。”
“蓝友全!”
“老爷。”蓝友全紧忙应道。
“少爷今日书房禁闭,除了笔墨纸砚和三餐茶食,一个苍蝇也别给我放进去!”我爹说完这话扭头就走。
而此时门口骡车已然齐备,添丁添财早已候在一旁,只见我爹两步登车,身子一猫,帘子一卸,动作迅捷,全无年迈之态,连我说话的半分空隙也没给,直到呦呵声起,尘土滚滚,片刻便扬长而去。
只留下我张着大嘴留着哈喇子还在发愣。
“是,老爷您放心!老爷您慢走!”
蓝友全冲着马车深深鞠了一躬,再缓缓转过头来,笑容可掬地冲我伸个了个手势。
“少爷,您请吧!”
我这时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说:“全叔,你属龙的吧!”
蓝友全一听笑了。
“呦呵少爷,您还算命呐!你叔我还真属龙!”
“对,你属龙……”我吐了吐舌头,没好气地说:“你属变色龙的!你个墙头草!你哪边强就往哪边倒!”
这话喷了蓝友全一脸的唾沫,可他也不生气,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我也无可奈何,只好悻悻然回书房呆着。
我书房窗户正对着后院的小花圃,稀疏的种着几片吉梗和薄荷。
九月吉梗正值开花,在葱绿色的浅草里面探出头来,浅紫色的一片一片,朵朵如同小铃铛在风里摇摆,只差了没有清脆的银铃之声,于是沉默静谧的如同一幅精致的画卷。
可惜了这样的小景致了,我此时全无半分心情。
书房门口叫家丁们上了锁了,我愣愣的吃了两块桂花糕,喝了半壶茶,拎着把团花锦扇站在窗口扇了半天风,总算是把气给消了下去,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姑娘挽着篮子从一旁的石园走了出来,弯下腰就在小花圃里面拾缀了起来,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身上原本月牙色的短袄早已洗的发白,略显宽大,几块补丁点缀其间,简朴而齐整。
她的袖口早已高高挽起,露出的手臂虽然有些黝黑,但却伶俐快捷,只见她的手指在花朵之间游走,片刻便有几片绿叶落入篮子里,起落有致,一时间美不胜收。
我心里头冒出一个鬼主意来,笑着大声招呼道:“唉!唉!阿兰!”
原来这姑娘是就前两天夜里害我劈了一夜柴的阿兰。
只见她懵懵懂懂回过头来,张望了片刻才发现站在书房窗口的我,讶异了半响,歪着头指了指自己,呐呐地问道:“少爷?你是叫我吗?”
我摇了摇扇子,点头笑道:“是啊!你在干啥呢?”
阿兰低头看了看篮子中的物品,冲我甜甜一笑。
“少爷,我摘些薄荷回去,在教堂里面用得着,我娘说是可以驱蚊虫!”
我左右张望了片刻,见四下再无其他人等,便冲着阿兰招呼道:“你过来!你到我窗户下边来!”
我好歹也是陆家大少爷嘛!少爷发话,下人又怎敢不听呢?
就见这小姑娘挎着篮子怯生生的走了过来,我满脸堆笑地拿扇子招摇着,嘴里嘀咕着:“哎,过来过来……”
待阿兰走到我窗前,我却将笑脸猛的一收,换了副凶狠的表情,指着她骂道:“好你个阿兰!你竟敢偷家里的东西!”
阿兰显然被我这招给吓着了,急忙摇头道:“少爷!我就是摘些薄荷,我没有偷家里的东西!”
“你还嘴硬!”
我气鼓鼓地说:“我来问你,这院子是我家的吗?”
阿兰低头答道:“是。”
我又问:“院子里种的东西是我家的吗?”
阿兰又答:“是。”
我再问:“那你摘这些薄荷,经过我许可了吗?”
“没有……”阿兰急忙辩解道:“只是这些薄荷都是园圃里面另长的,前几日下了雨来还烂了一大片呢!我见烂了可惜,故而摘了些!”
“废话!你不经许可,私下拿走我家的东西,就是偷窃行为!该当何罪啊?”
我嘴上半点也不饶人,心里头却是暗自窃喜,好嘛!叫你这小丫头害我劈了一夜的柴,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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