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和叶生且歌且酒,谈得畅快。如果仔细听一听,就会发现奇特之处,小小年纪的叶生反倒像是长辈一般,耳提面命,反反复复地讲着如何应付贪官,如何驾驭清流,皇帝的脾气秉性……总而言之,就是官场上迎来送往,拉帮结派,欺上瞒下的那一套,他信手捏来,比起多少年的老吏还要熟练。
更令人奇怪的则是司马光,学问人品无双的君实先生竟然用心听着,一字不落,都记在心头。
一直到了后半夜,两个人喝光了酒,吃光了菜,才在侍从的搀扶之下,回房酣眠。
司马光身体底子极好,早早起来洗漱,外面传来咳嗽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范仲淹,笑眯眯走了进来。
“,听说你要进京,老夫特来送行。”
“范相公公好灵通的消息,真是无事不知。”
范仲淹坐在了太师椅上,把拐杖扔在一边,叹道:“是学生告诉老夫的,他想让我劝你一劝。”
司马光眉头挑了挑,冷冷说道:“逆徒好大胆子,竟敢劳动范相公!”
“他不说我也要来。”范仲淹老眼之中,满是智慧的光,他顿了顿,说道:“君实朝中多少敷衍趋势之徒,我怕你……”
司马光一摆手,笑道:“范相公,你多虑了,这些日子,和叶生那小子我真学到了不少。”司马光指了指胸口,道:“这里要有苍生之念,更要有做事的技巧。圣人说知易行难,叶生昨天说知行合一。在我看来,行比知重!胸怀锦绣,不为朝廷所用,终究无益于苍生万民。我司马光是去做事的,不会卷入党争。”
放在几个月之前,司马光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他一定把矛头对准严党,对准天下不平事,慷慨激昂。倔牛总算是回头了,范仲淹也放心了。
“君实能悟到这一点,朝堂之上,再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可是……你舍得走吗?”
“什么意思?”司马光不解问道。
范仲淹眯缝着眼睛,说道:“你走了,可没人能降得住那个小子。”老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说道:“据我所知,运河票号吸纳了洛阳,京城三十几位商人,一共二百多万两银子,这还只是股本。票号下属货仓,当铺,绸缎行,船运行,施工大队,还有数以百计的作坊,几万工匠。啧啧,怕是连地方官都惹不起这股力量啊!”
这些日子,范仲淹没事就往运河转一转,看看情况,施工之迅速,让老头叹为观止。另一方面,叶生精准的判断更让他心悦诚服。
大运河早就不堪重负,西南的商人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有一条全新的商路。
洛阳大运河就在这时候应运而生,四五个月的时间,全线贯通,多少商人士绅听到之后,捧着白花花的银子来入股。
不说别人,宰相吕夷简家就派了专门的人来找叶生。来人论起辈分还是吕夷简的叔叔,见到叶生之后,赌咒发誓,说沈鹏远就是因为县试被叶生打败,一时糊涂,迷了心窍,和吕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吕家清白世家,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情。
吕家公子违背家法,被重则二十大棍,赶到祖先堂闭门反省,等他恢复过来,一定找叶公子赔罪……
自从吕夷简扶摇直上,吕家人怕是第一次说软话,而且还是向一个小毛孩子服软。可是吕家有办法吗,没有!
谁让他们家田地遍布河南、和陕西,有粮田,也有桑田,每年光是收租子就麻烦得要死,从各处运到家中,有时候遇上阴雨甚至大量发霉变质,眼睁睁看着白花花银子溜走,吕家都愁死了。
洛阳大运河修通,一切都不一样了,吕家可以借助水运,快速运输粮食,再也不用担心发霉,甚至还可以在运河旁边设立粮店,出售粮食,又能赚上一笔。
西洋人有句话,叫做当金钱说话,其他的东西都闭嘴!
堂堂吕家也是如此,不得不屈服讨饶。
叶生很大方,不仅不计前嫌,给了吕家一成票号的干股,还给了船运队三成的股份,再有在沿岸购买铺面一律打八折。
吕家欢天喜地,可是仔细想想,这些东西原本都不是叶生的,不过是顺水人情,就让堂堂吕家俯首帖耳,这是何等手段!范仲淹不由得胆战心寒。
“希文公,其实叶生是为了帮我,才给吕家那么大的便宜的!”
范仲淹一阵错愕,随即醒悟过来,他本来还道叶生那么好说话,敢情是帮着司马光铺路啊!有吕相公保驾护航,司马光才能超然物外,从容做事。
“唉,也不知道我这个徒弟是给谁收的,竟然对你这么好!”
“怎么,希文公吃醋了?”司马光不客气说道。
“屁,老夫早就无欲无求,我是担心这小子不过区区白丁,手段就如此高明,日后真不知道会变成何等妖孽!”
“希文公,你不是看好叶生的心性吗?”
范仲淹长叹一声,摇摇头,“二十年前,吕相公也是清誉满天下,人不是一成不变,我怕叶生手上的力量越大,他的心也会跟着变化。”
“不会的!”司马光断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魏老头同样针锋相对。
“呵呵,希文公,这是昨天我给叶生的一道题,你看看他的破题吧!”
说着,司马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送到了范仲淹的面前。
范仲淹闪目看去,只见上面有一行字,光是一看字迹,老魏就欣然颔首。叶生跟着老爹练字,基础本就不弱,这段时间更是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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