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明日可能大捷不了了……
见跪在地上的女子死死扯着他的衣袍不撒手,胡须大汉只好叹道,“不是小神不替姑娘通传,而是神君所布的血月阵已经启动,如今谁也进不去。”
“血月阵!”桃夭惊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地上。
血月阵是失传已久的魔界邪阵,她也是偶然听画心与君逸闲聊时提过,估计这小神是不知此阵的阴邪才能如此淡定。
血月阵一旦启动,被施阵人事先施了血咒的人都将身陷阵中,失去心智,互相屠杀,而施阵之人必须以血控阵,直至血尽身亡!
君逸这是要与画心玉石俱焚!
这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却也是代价最大的方法。
桃夭细思魂冷——他到底还是爱着画心的,哪怕是死,也要陪着她一起!
同样惊得神魂俱飞的还有画心,她虽身在九幽,桃夭的一举一动她却了如指掌。
说白了,桃夭不过是她送出去的一双眼睛罢了。
怪不得她感觉不到君逸的神息,原来是入阵了。
怪不得她感觉到他血流不止,原来是在以血布阵。
怪不得他一定要约在月神山,原来是要布血月阵。
这血月阵么,别人闯不得,她可未必!
一念闪过,画心立即微微牵动食指。
桃夭受控,一跃而起。
横掌拍飞那大胡须的天神,直往月神山顶闯去,一路遇神杀神,直杀了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杀到半山腰时,才算清静了。
前方便是血月阵,血月阵是魔阵,而画心本就是半魔之体,只要有魔气便能轻易入阵。
所以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动用了她身上潜藏的魔功。
当桃夭浑身魔气走到君逸身前时,那个青玉石上端坐着的清贵男子,双眼微睁,与她对视了一眼,又阖眸,看不出任何神色。
蓝色锦衣如湖水般在夜风中漾起层层波纹,苍白的脸上泛着雪月般通透的色泽。鲜红的血从他修长素净的指尖滴落,化成一团又一团的血雾直逼血月。
妖红的血雾染得一身清风朗月的他,平添了几分邪魅。
十步之外,桃夭再进不得半步。
“你来早了。”君逸眼未睁,冷冷出声。
短短四字,没有任何称呼的一个你,令千万里之外的画心心头一片柔软。
这就是他们之间十六万年的默契,披着别人的皮囊,她不用说话,他只需一个眼神的确认,便知道眼前来的人是她,而不是桃夭。
十六万年,虽简单到四个字就能念完的一个词,可分割在岁月里的五千多万个日日夜夜,已经足够让他们将彼此的气息刻骨又铭心。
“君逸。”画心在心里默念,操控着桃夭一字字问他,“我的命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就一定非取不可?
哪怕玉石俱焚。
【6你知道个屁】
君逸的眸一阖开,画心的视线便撞进了他古井一般深沉无波的眼眸里,这一瞬间,过往的风和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这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他和她,她隔着重重暗夜透过别人的眼眸向他望过来,但他知道,那是她。
在她以为君逸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却听到他有些陌生的声音说,“真的那么重要。”
画心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话钉在原地。
她愣愣地看了他许久,看着曾经温暖她的天光已经变成了刺伤她的冷漠,她觉得她应该恨他的,他给她的痛苦她凭什么忍受?
可是看着他,她的心还是一寸寸柔软了下来,他指尖不停滴落的血,生生灼痛了她的眼,又灼痛了她的心。
这么多年,君隐的那个预言,终于应验。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你死我活的一步。
“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呀。”画心突然发狠发力,控制着桃夭的身体一步步向君逸走近。
起初君逸还抗拒,她依旧寸步难进,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撤了所有防备,任她走近。
她蹲在他身侧,一边用神力替他止血,一边轻声道,“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吗,你要江山如画,我许你,你要万民归心,我也许你。我将画心都许给你了,不就一条命么,你既喜欢,我送你便好了,何必伤害自己。”
画心感觉到他指尖突然一搐,默了一瞬,听他低低应了一声,“好。”
于是,她的指尖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她的命,送他他就要。
真是一点都不觉得烫手。
甚至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冷漠无情得让她宁可抹杀一切过往,只当从没有遇见过他。
曾几何时,他身上那道令她追逐的光依旧在,却好似最锋锐的神兵利刃,出鞘必伤人呢?
克制了许久,画心终于冷冷笑了出来,她松开他已经完好无损地手,缓缓站起身来,桃夭的身躯却站成了只有她画心才有的孤傲和睥睨。
她虽爱他,却爱的不卑微,更不摇尾乞怜。
血红色的雾气散去,他的眉目一如往昔,淡然出尘。
她将目光缓缓从他身上移开,落在远处,才口是心非道,“我是为了六界。”并非为你。
“我知道。”君逸淡淡回道。
画心立即在心里骂了一句:你知道个屁!
谁知,她这边心念一动,那边桃夭嘴里立即就蹦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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