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分,不少一厘,刚刚好在她的鞋尖。
由此可见,剑客是个很厉害的剑客。准头很好。
剑痕并不深,只是浅浅一道,却有如天堑,要把她和剑痕那边隔断。
苏念倾回头看向剑客,神色依旧淡漠,剑客却以为她要回心转意,不由露出轻松的神情。
只是下一刻,苏念倾的手高高扬起,手中握着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筷子,轻轻一掷……
剑客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只听铮的一声,筷子插在他的鞋尖。
同样是不多一分,不少一厘。斜斜插在他脚前,余劲未去,筷子铮铮颤动。
剑客的脸刷的白了。
却不是因为怕,而是震惊。
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分毫不差,苏念倾的,却显然比他高上不止一筹。
他是在苏念倾脚步落地的刹那,挥剑成痕。
苏念倾却是筷子已出,在他挪动之后,算准了他的落脚位置,插入地面。
一个是看,一个是预算。
谁优谁劣,再明显不过。
当然,真正让中年剑客难以接受的是,出剑时的预判,他还无法做到。
如今十次预判,最多有一半是对的。
中年剑客觉得苏念倾这只是运气好,但是看着苏念倾那轻描淡写的模样,他又不确定了。
她太淡定,太从容,不意外,不庆幸。
这不是运气好的人的表现。
中年剑客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喉咙干涩,手心黏湿。他有点紧张。
毫无缘由的紧张,或许是因为头顶那冰冷的目光。
苏念倾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一直盯到他紧张,苏念倾才满意的勾起唇角。
杏眸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苏念倾转身,继续向楼上走去。
踏踏踏,还是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节奏。
中年剑客在她转身后,松了一大口气,方才那让她几乎窒息的气压,终于消失。
难以置信,这样一个小女娃,会有这样的气势。仿佛久坐高位一样。
他有心再追上去,可是低头看着那静止下来,不再颤动的筷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往常伟岸笔直的背影,如今略添几分颓丧。
……
苏念倾抱着舒止上楼,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才将门合上,从里面锁住。
将舒止放在床上,她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他对面。
“小止,姐姐有些话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小舒止忽然离开了那温暖的怀抱,有些不满,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嗯。”
苏念倾握着他的小手,微微一笑,让他没那么紧张,沉吟片刻,才问道:“小止,刚才那位大叔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的是真的吗?”
舒止丝毫没有犹豫,迅速点头:“是真的。”
“那你之前过的怎么样?之前舒家主宅有人去找过你的家人吗?”苏念倾又问道。
舒止眨眨眼,忽然扬起了嘴角:“过的挺好的呀,我有碧姨,还有林叔,他们对我可好了,哪怕自己吃不饱,都要让我吃饱。我喜欢吃肉,他们就带我上山抓兔子,打野兽,可是现在……”
他的眸子忽然暗淡下来,眼泪汪汪:“林叔死了,碧姨也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忽然,他一个猛子扎在苏念倾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衫。
苏念倾一惊。
一边心疼的安抚他,一边凝眉思考。
她知道碧姨就是葬身狼群,以身护主的人。
但她并不知道还有个林叔,而且林叔也死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没的。
唯一知情的舒止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幸好舒止哭了一会儿就停了,红着眼眶继续说:“……我不知道什么是主宅,也不知道谁是主宅里来的人,不过我记得,在碧姨带我出来之前,曾有两个陌生人去过我家。后来没几天,林叔上山打猎,就再也没回来过。”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又险些决堤。
苏念倾赶紧哄孩子,都顾不上问了。
舒止窝在她怀里,抽噎了一会儿,终于不哭了。可能是哭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苏念倾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不过她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
舒止确实是被放逐的,而且也确实有人不希望他回苏家。
不然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舒家的人刚刚去过,林叔就没了。
路上,碧姨也死在狼群里。如果没有苏念倾这个意外,舒止恐怕早就成了群狼腹中的食粮。
“唉。”苏念倾忍不住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
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苏念倾便退了房,买了一匹马赶路。
那个中年剑客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打算。
苏念倾带着舒止专心赶路,全当后面没有人。
中年剑客很是郁闷。
一路上风平浪静,苏念倾很快赶到梧国都城之外。
梧国都城名为无戈城。
无戈城是梧国最繁华的,这里有最富有的商人,有最有权势的贵族,有最有天赋的天之骄子,有掌握最高权柄的国君。
苏念倾远远眺望着无戈城高高的城墙,眸底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有怀念,有恨,有怨,有期待。
有些是苏念倾自己的,有些是这具身体残余的执念。
她仍然记得,不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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