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宁这天下班的时候,弟媳和王静芝已经在家里了,跟方母三个人静静地各坐一处,都是满脸忧愁。他心里一沉,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方心宁轻声地问。他不想引爆王静芝,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应该保持高姿态,读的那些书不能就着馒头全咽下去了啊。
“安廷生病了。”王静芝说。
“谁。”他一时没想起她说的人是谁。
“你大侄子。”方母说。
“我娘打来电话,”心才家的说,“说安廷生病了,打了针也不见好,老是哭闹,让我回去。必才到外地收菜,明天一早才能回来。”
“那赶紧回去看看啊。”方心宁说。
“说得轻巧,”王静芝说,“我这一摊子怎么办,我一个人能玩得转吗?”
“还有我呢不是?”方心宁说。
“甭说好听的,我也不扯你后腿。”王静芝竖起手掌挡在他俩中间,不让他说下去。
“要不,”方母说,“我去帮几天。”
“娘,”王静芝说,“你要是去,我是照顾你呀,还是干活?”
“要不叫咱姐来?”方心宁提议。
“我看,还是爹来帮几天更靠谱。”王静芝说。
“叫他,”方心宁拍着自己的后脑勺,犹豫地说,“那不如再请个人。”
“再请个人?明天一早就能来干活?”王静芝口气**的。
“那……你跟爹说过了?”
“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一会儿就过来。”
“哦。”方心宁知道这事儿自己做不了主了。应付了一声。可他现在真是有点儿怕这个老丈人。可害怕不顶什么用,没多大会儿,王保森就来了。只见他把手勾连在身后。眼睛像是寻找着什么一样进来了。
“有什么事啊打电话这么急?”王保森看着一家人这样呆坐着,已经猜出有不好的事情,很急于知道。
“爹,明天,你得帮帮我,安廷病了,弟妹得回去一趟。”王静芝说。
“啥?让我给你们家当长工?你不打听打听。有让老岳父给自家扛活的么?”王保森当场就要翻了脸。
“好了,用不起不用,你就玩你的去。”王静芝说。
“我玩。我要是玩你娘谁伺侯?”王保森觉得女儿简直在污辱自己,吹胡子瞪眼地说。
“亲家,”方母说,“要说做饭呢。我还行。我去伺侯静芝她娘。”
“这……”王保森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眼睛滴溜溜转着,正寻主意。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要是不想跟我们来往,以后干脆就别到我们家来了。”王静芝的铩手锏极有杀伤力。
“行行行,可就帮几天。你说方心宁,你给你媳妇找个地方上班。不必干这个强?那个什么光大,怪不得叫这么个名字。敢情是光许下大人情啊,那厂连点毛都还没有哩,一年两年也够呛。”王保森说。
“我才不去上班,这样多自由。”王静芝说。
“啥都不干不更自由?你在家里呆得起么,瞧瞧你这个家,像什么?”王保森不客气地对闺女说。其实,这话是说给方家母子听的。好在母子二人好像是商量好了的,不多言语。
王保森虽然说了些撒气的话,但毕竟是把馒头坊的活儿给揽下了。
第二天一早,方心才拉菜回来,到医院和几家厂子里的食堂卸了货,把他媳妇捎回家了。
馒头坊里的事,方心宁有心去帮一下,可一想到王保森在那儿,他怕得腿肚子都抽筋,也便死了这个心。他总是尽量早地去学校。
方母的活儿也不轻,她平时不大出门,现在得买了菜,去欣阳小区亲家家里做饭。她不会骑车,又舍不得打车,总是步行前去,手中的篮子又沉,走走歇歇,四五十分钟还到不了。其实说起来,王静芝的娘身体跟她婆婆差不多,但一个是有个多事的男人,一个是早就没了男人,所以平时的生活状态也大不相同。
方母来到亲家家里,打开门,静芝娘还歪在炕上,电视开着,她也没看。
“亲家,我来晚了。”方母进门就检讨。
“哎呀,这怎么还买东西呢?来就行了,咱姊妹俩多时不见了,快快屋里啦啦。”静芝娘说。
“是啊,亲家,打来到县城,还真是没时间在一块儿。静芝呢,忙着那个馒头坊,也没时间来看你。”方母说。
“忙归忙,她是不愿意来呀,一来,她爹就叨叨她。”
“静芝这孩子挺好,叨叨她什么?”
“叨叨什么?唉,叨叨心宁啊。”
“心宁?”方母感到很惊奇。
“是啊,静芝她爹这个人,好猜忌人,总说方心宁花心,要静芝防着他点儿。你说老人有这样的么?”
“啊,我们是同村,心宁的为人,你们也是知道的。”
“就是啊。”静芝娘附和道。
方母就开始摘菜洗涮,静芝娘想帮忙,被她按下。二人就聊天,聊村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可方母有些心不在焉,她心里真有点气:难怪媳妇跟儿子不像以前了,原来是王保森那老家伙天天给闺女灌毒药啊。
方母很快给亲家做好了饭,因为还惦记着家里那份儿,所以也不敢耽搁,赶紧往回里赶。回来的路上虽然篮子里少了东西,可她连走带干了这么长时间家务,已经是举步维坚了。累极了,她就扶着绿化树休息一会儿。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她碰到了在街上走着的纪妈妈。
“老嫂子,你这是去哪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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