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木思虑再三,还是打算先去会稽吴中投奔项羽。
只要《玄天图录》没有暴露,盯上自己的人就不会太多,应该不至于再招来那些站在兵器谱顶端的猛人,凭借义兄项羽的威名足以震慑余下的那些人。
快到太湖的时候,高子木忽然转向进入章郡,做出西进的姿态。他打算先摆平那个躲在幕后的人,尽量不要把麻烦留给义兄,这人实在太能搞事情了。
章郡,鸠兹,青弋江畔,高子木站在一处废弃的大宅前。宅子的大门早就破败不堪,两扇木门歪歪斜斜的倒向一边,从外面能够一眼望到里面的院子和厅堂。
鸠兹,在春秋时属于吴国,战国时先后归于越国和楚国。
诸侯国来来回回打了几百年,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战争年间十室九空,到处都是废弃的村庄。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秦国统一后章郡已经多少年没有战乱了,百姓大都安居乐业,像这样的地方虽然稍微有些偏僻,却也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出现偌大一座废园,实在是很有些突兀的。
天色渐暗,已是黄昏。
院落虽说破败不堪,好歹胜在地方清静,稍微收拾收拾,倒是个宿夜的好去处。
高子木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信步踱了进去。
院子里有点阴冷,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让他微微感到有些不适,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越往里走越明显,等到进了厅堂,阴冷的寒意已经犹如实质。
如果是普通人身处在这样的环境,用不了多久就会患上重病,怪不得这里没人住。古人信巫卜,其于周尤甚,及秦可见。
秦人没有不供奉祖灵敬畏鬼神的,高子木当然也不例外,不由得萌生了一丝退意,又自嘲的摇了摇头:“胆小若此,成得了什么事。”
小时候高子木很胆小,每每受了惊吓就会哭着去拍奶奶的门,奶奶便打开门把他搂进怀里,慈祥的**着他的头,帮他抹去脸上的泪痕。温暖的怀抱让他找回了安全感,每次他就这样躺在她的臂弯里睡着了。
这样的温馨场景在高子木七岁那年就戛然而止了,父亲不再容忍他的眼泪,只要他一哭,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父亲其实也很疼爱他,但是高家子弟只能流血,不能流泪,更不能害怕,因为他们要做的事,如果害怕就等于死亡。
刺杀嬴政是他的宿命,可嬴政岂是那么好杀的。
昔年始皇帝东游,有力士椎击博浪沙,坊间传闻是误中了副车,嬴政才侥幸躲过一劫。高子木却知道,那不过是六国余党给自己脸上贴金,真实版本的故事里并没有什么副车。
力士投的很准,重达一百二十斤的大铁椎准确的命中嬴政的座驾。然后力士看见了一根手指,嬴政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铁椎上,大铁椎拼命的颤抖着,仿佛充满了不甘,却再不能寸进。
嬴政轻轻一挥,大铁椎飞了出去,击在一辆运送货物的车上。
后来,始皇帝气急败坏,大索天下,求贼甚急,这部分倒是真的。
嬴政最喜欢的一件青铜酒具恰好就装在那辆车上,被大铁椎砸成了一块铜疙瘩。
既然打定主意住下,高子木便提着剑出去,先在宅子里巡了一圈,又去后院查看了一番。这时候已经入冬,后院内满目的肃杀之意,回廊早塌了一半,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院中铺满枯枝败叶,院墙上也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除了同样的阴冷,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院子里最不缺引火之物,高子木收拢了一些枯枝,捧回屋子里生着了火。
火焰带来一些温暖,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他紧挨着火堆盘膝坐下,掏出两块灵石握在手里,开始每天的修炼。
灵石牵引着四周的灵气慢慢的向他聚拢过来,缓缓流入他的体内,纳入丹田,再散向四肢百骸。《玄天图录》不同于一般功法,不虞中途被人打断,所以尽管危机四伏,他的修炼一天都没有落下。
他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商离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仿佛一直在他耳边回荡,时刻提醒着他,只要没有练成三重天,再努力也不过是蝼蚁。
这阴冷的寒意似乎对他的修炼有所裨益,高子木不自觉的流转灵力抵御寒气,很快他就发现了好处,功法愈发的圆转起来,索性起身熄了火堆。
天已经完全黑了,高子木闭上眼睛,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再次触摸到一丝突破的迹象,心中一动,连忙聚集灵力,想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缘一举冲破桎梏。
一连向第二重天境界冲击了数次,每每只差了一线,却终究是差了一线。
他明白欲速则不达,只能颓然放弃,收拾了心情,站起身来走出屋外。
漆黑的夜空,星已稀,月亮高悬在天幕上,恐怕早就过了子时。
高子木忽然想起一晚上都没吃过东西,还真是有些饿了,就从怀里掏出半张发硬的饼,又从腰间摸出水袋。
水袋很轻,打开盖子举到嘴边倒了倒,一滴水都没有,果然早就空了。
刚才在后院好像看到有一口井,不知道里面的水还能不能喝,去碰碰运气。
来到后院果然看见一口井,井被枯叶覆盖了一半,月光洒在上面,依稀露出半个井圈。
这景色透着几分诡异,仿佛井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个声音在心底不停的呼唤:“走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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