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身影扑倒在地,滑行出去撞在门槛上,装有玉玺的匣子滚落到白宁脚边,弯腰拾起,交到赵厚的手中,“手上沾血的皇帝,才是合格的皇帝,厚儿,来完成你登基前的最后一步。”
白宁伸过手,金虎会意,抽出佩刀递上去。有些懦弱性子的太子颤抖的握着手中刀柄,视线的那头,汪直狼狈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殿下...殿下饶命啊...老奴当年还抱过殿下的。”花白的脑袋呯呯的磕在地上,牵出殷红的血丝,“看在老奴服侍先皇半辈子的份上,绕过老奴一命吧。”
“厚儿!”白宁半眯着眼,声音冷了下来。
抿着嘴唇,不断深呼吸的少年,难以迈出一步,双臂不停的发抖,望着那边楚楚可怜的老宦官,下不去手。
“舅爷爷,厚儿下不了手,不想杀人.....”赵厚摇着头,脸色煞白。然而,阴影笼罩过来,一只冰冷的手握在赵厚颤抖的手背上,刺了出去。
噗!
刀身没入汪直的胸口,拔出时,血如泉水般涌出来,淌了一地,有些溅在赵厚的脸上,吓得他手中一松钢刀掉落在地上,弹跳时,白宁面无表情的牵着他跨过了尸体,跨进了垂拱殿。
“厚儿,记住,为王者,不得有仁厚之心。”他将赵厚按坐到了龙椅上,“这身下的这座龙椅就是用血染出来的,不是靠仁心得来的。”
少年天子点了点头,就算现在还不是太明白,将来或许有一天,会明白今日白宁说的这番话。
“陛下登基,天门九开,五朝临门,百官觐见——”
小晨子在殿上高喧,外面早已知道事态的文武早已在等候,听到宣旨,排列着鱼贯而入,觐见新任天子,以及那位站在站在金銮殿上显得突兀的九千岁。
“吾皇万岁——”
面对下方文武喊出的恭贺,白宁转身悄悄退了出去,叛乱已除,他就没有必要留下了,这里物是人非,没有一张是熟悉的脸孔,走在宫廷楼宇,迎着众人的崇拜的眼光,却是那样疏远,人道长生好,且不知真的长生,又有何活着的意义。
走回无寿宫的砖道,身后小晨子和秦桧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会之为何不在金殿领赏,难道也有闲心与本督看看这里曾经熟悉的一砖一瓦?”
老人微微张开,随后沉默了一下,摇头笑道:“老臣老矣,快死了,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家中早已备好薄棺一口,就等着老臣双脚一蹬。只是提督大人,为何让陛下独自一人掌朝局,他还年轻,容易犯错。”
“厚儿太过软弱稚嫩,在臣子手中吃点亏,会有长进的,总比在外人身上吃亏要好的多。”白宁笑了一下,脚步继续在走,下一刻,他望向耸立的延福宫,有些出神,喃喃在说:“你我都老了,将来的事,哪能再管下去,本督这辈子做的也够多了,女真剪去了野蛮血勇,已经不足为惧、西夏君臣昏庸,百姓困苦已是亡国之兆,剩下只有北方草原的雄鹰还在飞翔。这个敌人就让他赵厚为他赵氏江山打吧......”
前方,延福宫殿门打开,白宁踏进去的一刻,身后苍老的嗓音喊了他一声。
“督主!”
白宁负手转身:“嗯?”
蹒跚上前的秦桧,扔掉拐杖,眼眶红起来:“这一别,怕是再也难见了,就让老臣再拜你一次吧。”
“好!”
负手的身影爽快的答应一声,他望着跪下的老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然后转身不再看一眼,挥手道:“会之,安心去吧。”
“督主!!”
秦桧再次大喊,老泪纵横,模糊的那方,殿门缓缓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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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延福宫,天光已经东北吐露到了这里,过道上的杏树黄了,铺了厚厚的一地,有风过来时,就像下起了金黄的雨,叶子飘在风里,再过去就是无寿宫,耶律红玉已经将殿门打开等候在了那里,她已是老妪,常年练的硬功夫,到了如今暗伤布满每一处,身子比谁都弱,再也难以动武了。
往年她回过西辽一次,那时父亲耶律大石已经在铁木真的铁蹄下战死,再后来就没回去,听说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当年跟随耶律大石西征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降了,回去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红玉已没有家了,不管是北边的,还是西边的。”
“也不想嫁人...身子劳了,也不想拖累别人,还请师父收留。”当初她大概就是这样在白宁面前说的。
......
“师父要去后殿?”
“嗯!”
耶律红玉便沉默了下去,走在前面,后方是充满活力的花园,杏黄的叶子在风里飘着,鸟儿啼鸣在枝头,花圃中央,用篱笆拱卫着一支花苞,散发奇异的湛蓝颜色。
白宁只是看了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回到冰寒的宫殿里,他坐回到冰棺的旁边,不曾抱怨过,唯有这次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花还没开,可相公越来越老了.....怕守不到你醒来。”
“相公从没有后悔过。”
冰棺前,白宁伸手抚摸那晶莹模糊之下的轮廓,那是他的妻子,心中唯一的宁静,他轻柔的侧脸靠在上面,寒意攀爬上来时。
他说:“等不了,那就不等了......不等了,相公带你看一眼这繁华的天下,相公一辈子守着的天下,欣赏这里的巍峨壮丽山,清澈甘甜的溪水,然后......我们彻底离开这里。”
“你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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