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公公…”
汪直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狰狞的笑渐渐僵了,化为惊悚,几乎以为在这几十年里没有露过面,可能早已死去的太监,此刻就站在汪直的面前,心头怎能不惊,主要的是这人还有一个身份,九千岁白宁的贴身近侍——小晨子,只是如今也老了。
惊惧的双眸悄悄投向殿门内,漆黑的只有几盏油灯还亮着,并未见到那位提督,汪直深吸了一口气,定下神,干笑道:“不知陈公公今日出来有何见教?”
小晨子低头看了一眼满脸惊惧的赵厚,目光淡漠的又抬起:“你们在此喧闹,打扰到督主了…”
“是…是…”汪直并不清楚那位九千岁到底还在不在,只有等办完眼下的事,大权在握后再来一探究竟,连忙应承了几声,对身后的属下挥手:“来人,请太子回宫……”
那边的白袍太监声音同时响起。
“……还有,刚刚谁说督主是老家伙。”
浑浊的眸子扫围来的兵将,突然精芒一闪,看到人群中一人面色有异,枯如树枝的手背探出袍袖一拂。
“咱家看到你了。”
汪直急忙跨步上前,想要拦下,却陡然止住脚步连忙后退,一道寒风扑面从他侧旁过去,人堆中,砰的一声响,那名锦衣卫惨叫,向后跌倒,双膝跪滑在地上,划起的水花渐渐凝固,霜花爬上那人脸颊,惊恐扭曲下来。
围拢的锦衣卫、番子、禁军见到跪在地上变成冰疙瘩的同伴,瞬间发生混乱,站在死去尸体旁边的人侥幸逃脱一劫,屁滚尿流的跑到一边,惊恐的大喊:“哎哟…妖法啊!”
“什么武功……”
“…散开…快散开…”
……
汪直瞪着眼睛,咬牙凶戾的转头看向收回手的白袍太监,“这是什么武功?督主教你的?”
小晨子并不理他,视线偏转看向另一边有些发懵的禁军将领金虎,声音慢腾腾的道:“你爹还没死吧?不想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跟咱家进来,不管怎么说当年你爹还送过一栋宅子予我,这份恩情还欠着,进来给督主承认自己错了,就不罚你了。”
说完,转身搀扶起地上不知所措的赵厚,理了一下对方贴在脸上的几缕头发,“堂堂太子落到这般田地也真是造孽,一起进来吧。”
颤颤兢兢的太子点头,惊惧的看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东厂和禁军,手紧紧拽着老太监的衣袍跟在后面。
“放肆!!”
汪直踏过一步上前,“陈公公,本千户敬你乃是同门,但不代表怕你,况且太子涉嫌谋逆,怎能让你说带走就带走,信不信咱家身后几千人把这宫殿给烧了。”
踏出的脚步轻轻的放在积水里,荡起一波涟漪,小晨子停下来侧脸瞥向他,袍袖陡然翻起,开口:“涉嫌谋逆,那也要督主说了算。”袍袖荡开,枯瘦的指间,空气扭曲,有看不见的东西推开落下的雨滴。
啪嚓——
汪直挥手在挡,然而膝盖发出脆响,双手不自觉的抱住膝骨跪了下来,白毛汗瞬间密布额头。
“啊啊!”人影发出痛苦的叫喊。
圣旨从他袖口里掉落在地,小晨子过去伸手捡起,周围无人敢动。再次转身的太监牵着赵厚的手,慢慢走进昏暗的大殿,金虎吞咽一口唾沫,让手下不得轻举妄动,便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踏踏踏……
静谧的大殿,昏黄的烛火在灯柱上燃烧,三双步履走在一尘不染的地砖上,周围昏昏暗暗看的不是很清楚陈设是什么样的,大殿的正中,挂着一面残破、褪色了的旗帜,上面依稀的纹路,还能依稀看出。金虎作为军中的人,自然清楚那是女真的大旗。
“那是沾罕的旗帜,督主把他放在这里,免得沧海桑田后,记不得曾经的有过这么一段历史了。”
小晨子在前带路,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俩心里的疑惑,便开口解释了一句。
宫殿寂静,只有脚步声在地上走动,过道的油灯忽明忽暗照在他们脸上,显得阴森恐怖,向来有些胆小的赵厚迈出的脚步越来越小。
小晨子拍拍他的头:“督主是念旧的,看在先帝的份上不会不帮殿下。”
不久,三人停在一扇铜门前,老太监捡起之前放在地上的花篮,伸手推开大门,门扇发出沉闷的吱嘎声。
缓缓打开的缝隙,渗入头骨的寒气涌了出来,让金虎和赵厚齐齐打了一个寒颤,里面白气缭绕就像一个冰窟,没有一丝光线。
小晨子让他们在外面等等,取过墙上燃着油脂的火把先走了进去,不久殿里左右两侧燃起火光,视线明朗起来。
“不要害怕,咱家平时常出入这里。”他回来将火把重新插回墙壁,牵着赵厚踏了进去,金虎犹豫了一下,咬牙跟上,光洁如冰面的地砖倒映着他们的步履从上面走过,前面缭绕白气散开,显出一个类似帷帐的轮廓。
赵厚有些害怕的迟疑。
然后,在那帷帐的前方,一张座椅布满冰霜,一道人影坐在上面一动不动,三人再走近时,人影更是像是冰雕,一层薄薄的冰渣覆盖在衣袍、脸部之上,模糊的看不清人的样貌。
“督主,太子赵厚被汪直诬陷谋反,旁边这位将军是故人之子,不想他枉死,也算还了当年恩情。”
冰殿里良久也未有声响传出,金虎左右警惕起来,捏紧了锤柄。
“奕儿死了?”
陡然的声音从前方的冰霜中响彻殿内,然后又响起回声,金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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