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很贫穷,但现在有施主愿意代主做工——至于赐福所需要的圣物,别担心,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所需的圣物,共有一百盎司之多,即便有失败也无所谓,随时可以予以补充。”
朱利奥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随着牛痘的普及,“圣物”的价格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有所升高,毕竟那些心怀忐忑的人们在观望之后发现只有少数人因为“不够虔诚”而死,他们也就变得踊跃了起来,现在一盎司圣物可以卖出近一百个金币的价格,再加上必然的弥撒与房间、酒精、棉布与护工的费用,也就是说,布列塔尼女公爵竟然一次性拿出上万金埃居来为她麾下的民众接种疫苗。
要说一万枚金埃居,放在圣座等人的眼中,并不起眼,但在这个民众被视作牛马工具的时代,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行为无疑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朱利奥答应了下来,不仅出于个人的意愿,同时也有着代教会,皮克罗米尼以及他自己交好法国未来的王后,布列塔尼的女公爵的意思,毕竟就他见到的路易十二,这位法国的新王,对于教会和圣座的敬意也只能用寥寥来形容。想到这里,朱利奥就忍不住叹气,凯撒的行为更是火上浇油,不要说生性节俭的路易十二,就连他也不由得怀疑那些奉献给天主与圣座的钱是不是变成某个私生子的皮毛斗篷,丝绸内衣与纯金马镫了。
“您为什么叹气,”善心夫人问道,她还是第一个在布列塔尼接受圣约翰赐福的人,柔声问道:“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朱利奥抬起头来,现在距离圣约翰节还有十五天,弥撒与祭礼,游行都还在筹备中,考虑到种植疫苗的人会有近一个星期的发热与虚弱时段,这个时候开始让人们接受赐福是最妥当的,接种疫苗后,人们可以在圣约翰节到来后以一个健康的身体参与到各种活动中,若是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故,其他人也会迅速地被即将到来的盛大游行与弥撒引走注意力。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前来接受赐福的就是那位前来转达女公爵旨意的夫人。
今天善心夫人身着布列塔尼当地女性的衣着,黑色丝绒的衬衣,精致的绣花背心,宽大的白色头巾,腰里系着色彩斑斓又不失端庄的围裙,除了胸前的金十字架外,手指与脖子上都没有多余的饰物。
她有着一双清澈的灰黑色眼睛,视线率直坦然,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眼神缺乏女性的谦恭柔美,除了朱利奥。在他的上一次生命里,有着这种眼神的女性不再少数,但在这个时代,就连被一意骄纵的卢克莱西亚有时候也会显露出懦弱不安的痕迹,遑论其他女人。
冬日的阳光从紧闭的玻璃窗里照进房间,这个房间都是按照赐福的要求重新建造的,木头还在散发原始的芳香,只是不免被更加浓郁的烈酒气息掩盖,墙壁上涂刷着白垩,地上的石砖缝隙里也嵌入了树胶,每个角落都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看不见一点灰尘,用来放置银器具与器皿的桌子上铺着本色的亚麻布。
一旁的小侍女为善心夫人拉开了袖口,解开了袖子上端与外衣肩膀位置的系带,将整只袖子卸下来,露出里面宽松的丝绸内衣,然后,丝绸衣袖也被拉了起来,围绕在房间里的几个教士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相反的,那位高贵的夫人转头看向他们:“看着!”她温和而严厉地命令道:“这是一件神圣的事情。”等教士们都抬起头了,她才向朱利奥示意他可以继续了——种植疫苗在这个时候也很难说有什么技术而言——一般而言,朱利奥会在人们接受赐福前,提醒他们保持充足的睡眠,餐食丰富,身体洁净,以及注意接受赐福后的休养等等,这点他也特意提醒了善心夫人,毕竟这座小镇上,聚集而来的几乎都是一些依照常理不太有机会接受赐福的穷苦平民。
善心夫人将手臂放在桌面上,她的皮肤异常白皙,静脉在皮肤表层显露出雾中溪流般的印记,胳膊圆润,手腕纤细,但更加令人注意的是她相比起来无比宽大的手掌,甚至可以与一个掌握刀剑的男性相比,朱利奥曾经读到过的书籍中记载,像是有着这样双手的人,无论男女,对于权力都有着近似于疯狂的渴求,而他们也往往大权在握。不过朱利奥没有更深地思索下去,他用提纯的酒精擦拭了双手,也擦拭了善心夫人的手臂,“您要转过脸去吗?”他最后一次问:“这不是胆量与虔诚的问题,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远离会伤害自己的东西。”
“动手吧,主教。”善心夫人说:“我见过血,也见过伤口。”
朱利奥在她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十字,先是横,再是竖,他的动作很快,伤口虽然见血也很浅,但善心夫人就像她说的,勇气十足,不但手臂没有丝毫退缩与移动,就连视线也不曾动摇,血液从十字伤口里溢出来,顺着光滑的肌肤流下手肘,一边的修女连忙按照朱利奥的吩咐围绕着伤口将它们擦拭干净,随即一根细细的银棒在疫苗液里轻轻一蘸,又在伤口上略略一点——在场的人即刻喜悦地大声口诵了一段经文。
当事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朱利奥总是觉得,那位善心夫人的微笑颇有深意。
“他是个多么虔诚的年轻人啊。”一离开房间,伴随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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