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长剑,锡杖。
三人像久经沙场默契十足的战友,心意相通,互为补充,合力之威,犹若真神降世,恶灵悉数被三人联手绞杀。
铜壶收,长剑入鞘,锡杖敛光。黑影逐渐褪去,烈日终于崭露头角,似月牙儿。昏暗的大地渐渐澄明,阳光再次降临于世,结束了这个梦魇。
日复圆,光明如初,可人们的脸儿却比日光还白,地上的血红挥之不去,犹若披上了一层红纱。这短暂犹如黑昼的时光,于人们心中如此漫长。此日,想必会存在每个人的噩梦中,一生恐怕都无法遗忘干净。
云风举目望去,皆是一片狼藉,抱着伤口哀嚎的人,残缺不全的尸体,姿势各异,还有站在尸堆中茫然无措如同行尸走肉的人。先前黑暗将惨像掩藏,此时赤\裸裸的公诸于众,一些人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当即呕吐不止。
据事后统计,安魂祭当天单是黄金城就死亡近千人。
“哥哥……”
“哥哥……”
一名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茫然走着,呼喊着哥哥,可无任何回应。她跌跌撞撞,几次被尸体绊倒。她的眼睛很大,很美,不过却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爬起来时先在地上摸索手杖,应是一名盲人。
此景让云风悲伤,先前没能拯救那名大叔,他恨自己无能为力。对于这名小女孩而言,失明或许还不至于这般残酷,看不见如此惨象,只祈求她哥哥不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
“吱呀……”
恶灵的破坏力此时一览无遗,街上瓦砾遍地,两旁建筑像经过战火焚烧。一家酒肆招牌只剩一角,支撑的把杆正摇摇欲坠,吱吱作响。
一阵风刮过,把杆最终脱离束缚,直直倒下,而小女孩全然不知,继续向前行走,眼看就要被砸中!
“嘭!”
想要抱走小女孩已不可能,留给云风的选择不多,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朝着刚刚倒下的把杆狠狠撞去,随着一声闷响,手上夹板顿时崩裂。
碗口粗的把杆在这一撞之下终于偏移半寸,擦着小女孩的肩膀砸落。地上掀起一阵烟尘,小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并未知晓发生何事,拿手杖扫了扫,似乎明白了什么。
幸存下来的人们惊魂未定,顿时如一群惊弓之鸟,四下奔散。待到云风想要再次寻找时,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小南,没事吧。”街角,少年疼爱的抚摸妹妹,看其是否受伤。
“哥哥,我没事。”女孩灿烂地笑着,如同阳光。
这样让少年更加自责。他今日本想带妹妹出来感受热闹,虽然她无法看见,但还能听到,闻到,触摸到,那些繁华景象,自己也可以描述给她听。
正如过去一样。
可未曾想到恶灵重现人间,混乱中他与妹妹不慎被人群冲散,周围惨叫与不断倒下的生命,让他犹坠冰窟,发了疯似的寻找,以至与恶灵缠斗时手臂被撕裂也毫无察觉。若妹妹有何不测,他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治好你的眼睛。”少年在心里暗暗立誓。
他讨厌却又不得不一遍一遍地描述这个世界,固然妹妹说这样就已经很美好,但他知道她的憧憬,为了这个梦想,他甘愿付出所有。
…………
雪峰上,七名白衣少年静立,寒风刺骨,不为所动。
一名老者轻捋白须,头戴紫金冠,眉目冷峻如雪,期望地看着七人:“恶灵现世,人间必有大难,汝等此次下山,实乃秉承救世之责,查清孽障之源,切不能丢了师门颜面。”
“弟子必定不负掌门重托!”七人就像山峰上的雪,白净而寒冷。
白须老者一挥衣袂,七把古老长剑一一出现在七人眼前,后者寒冷的面容终于褪去,双瞳如火透着炽热。
“现我将七剑传承予汝等,望汝等尽显其威。”
“谨遵师命。”七人咬破手指,风雪将血滴包裹,像一颗颗红色琥珀,打在剑身之上,飞剑升空,互相纠缠竞逐,剑鸣回荡雪峰之巅。
……
……
石室无灯,却自有光明。
数名老者盘坐石凳之上,气息连为一体,犹如一人。而这一人,为大山,为空气,为石凳,甚至一只蜘蛛,在一名老者头上织了厚厚的网。
“呼……”
几人一同睁眼,未见唇动,却闻一道混音回响:“恶灵重现人间,只怕预示着未知之数,你要提前出关了。”
一道倩影静坐石盘中央,外环之地,隐约可见一条蛇尾。
……
……
夜空闪烁,却非星辰,而是安魂灯。
这本是用于抚慰先人亡灵的祈福之灯。今夜,比往年不知多了多少,似浩瀚星辰,占据整片夜空。
“本是多美的画面,可惜……”陈铭没有再说下去,对于痛失亲人的人来说,安魂灯恐怕是他们心中仅有的依托。
每一盏橘灯,意味着曾经一个鲜活的生命。不论春夏秋冬,始终繁华似锦的黄金城,今夜寂静。
住处有些冷清,似乎一日之间少了许多人,往常云风每次打擂回来,前台小二都会和他打招呼,可这次再没看见他的身影,一时间云风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元元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一只白鹤从漫天灯笼穿过,立于窗台。
元元解下竹简,摊开纸条道:“花婆婆让我们回一趟书院,还有,师兄有任务在身,暂时不回来。”
不用道明,几人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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