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秀荣越哭越厉害,意识到自己嗓门过大,王富降低音量宽慰道,“我,我手边还有人家答谢的六两银子,再去借点先把巍哥儿赎回来。”
孩子年幼,从未长时间离开过家人,这下怕是嗓子都哭哑了。
王富心疼的厉害,又不忍苛责吴秀荣。
他第一时间想到去找王筱鱼借。
有多少先借多少,不够再去村里挨家挨户跪求——
“去那借啊,这年岁谁家能一下拿出十四两……阿富,你不是要去找鱼姐儿吧?不,不行!”
吴秀荣泪眼汪汪的捶胸口,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死死的抱住他的腰。
“我刚回来就找鱼姐儿借钱,她本就没原谅我,说不定会误会我故意找茬,求你了,别去!”
王富掰开她的手指,痛苦又无奈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巍哥儿比较重要。这事我来说,你在房间里等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为难的咬着嘴唇,走到王筱鱼卧房门口,看到她正在教阿萌剪过年要用的窗花,他朝王筱鱼勾了勾手。
院子里,王富简单的说明情况,归咎于巍哥儿顽皮,只字不提吴氏监管不严。
他知道吴秀荣有大部分的责任,但这要论处起来他家鱼姐儿动气伤身,那就更不好了!
“爹现在要去凑钱,想问你这有没有……”
“二十两,我有。我进去拿钱,到店后这事我来处理,你们什么都不要说。”
王筱鱼冷淡的打发王富,不作停留转身回屋。
她让阿萌看家,阿萌乖巧的点头。
由于走路耽搁时间,王富忍痛租了牛车进镇。
路上吴秀荣伏在王富怀里不住的抽泣,一个劲的道歉。
“是我不好,我没看好孩子,都是我的错。”
“实在不行,阿富你把我卖了吧,为奴为婢我也要凑足这二十两,绝不会卖了巍哥儿!”
冬日的寒风刺骨,王筱鱼连个正眼都没给她,拢了拢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才安分了几天,就来试探她的家底,还用了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王筱鱼脑子里回放着在布店的一幕幕。
因为吴秀荣进的是全镇最好的布店,她忙着选料子,并未注意到王筱鱼晚了会也进了店。
打烂花瓶的时候,王筱鱼在布架后面躲着看热闹,瞧见了那一堆碎瓷片。
没想到这玩意会出现在她家,还摇身一变从二十文变成二十两。
王富叮嘱吴秀荣到了地方别说话,让鱼姐儿做主。
吴秀荣怯弱的颔首。
牛车在她的指带下,停在一家古玩店门口。
“巍哥儿!”
还没开车,吴秀荣就开始撕心裂肺大喊,上演母子情深。
王富心疼的安慰她没事,王筱鱼却知道这是在跟老板发信号,一定得弄哭巍哥儿。
果然,本来安静的大厅,顿时传来孩子高昂的哭声。
吴秀荣下车后不安的抱着孩子,摁在怀里不停的安抚,王富抱着母子俩忧心忡忡。
王筱鱼冷静的像个局外人。
她看了眼翘首以盼的掌柜,把那一堆碎瓷片放到柜台上,“老板,这是我弟弟打碎的瓷瓶,对吗?”
掌柜是个矮个子男人,身高和王筱鱼不相上下,下巴处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
他高冷的睁开三角眼,“就是,二十两准备好了吗?这已经是打完折最优惠的价格了,你别想再讨价还价!”
“敢来赎人,钱肯定准备好了,我就想问问老板你这是啥古董这么值钱。咱们村最值钱的花瓶也就五文。”
她假装没见过世面,老板嘚瑟的跟她神吹,“这是上一个朝代的好东西,宫里流传出来的,当然贵重了!”
“废话少说,你个土包子也不懂品鉴,赶紧付钱把你那吵人的弟弟带回去。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个人了。”
王儿,眼睛不红不肿,真看不出一直都在哭闹。
王富不停的问巍哥儿老板有没有打他,巍哥儿哭了会儿就停了,包着热泪摇摇头,“老板给我吃了糖,爹,好甜的。”
王富以为是碰到个好老板,还感激的朝他鞠躬点头。
“我这银子还得去银装兑,您稍等。”
王筱鱼扯了个谎,她出门的时候特意用余光扫了眼吴秀荣,看到她瞠目结舌,她满意的离开。
不是想知道她有多少银子,存银庄的,你猜啊!
猜不出就继续折腾幺蛾子,钱赔得多了,看她爹还要不要她,呵!
掌柜偷瞄吴秀荣一眼,狠拍大腿,亏了。
他跟她说好抽成,二十两抽一成和五十两抽一成,那可是足足三两的区别!
王筱鱼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掌柜迎上去,她却没给钱袋子,而是从背后拿出一个花色一模一样的瓷瓶递给他。
“你这是干什么?”
掌柜有些懵,她不是说去取钱的?
“我想了想,觉得二十两太亏老板了,就买了个一模一样的赔给您。”
她笑意盈盈的将瓷瓶搁到柜台上,掌柜嫌弃的让她拿走,“你这一看就是仿品,想糊弄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
“仿品?老板你仔细看看,这花型这成色——”
“我在古玩行快三十年了,真假看一眼就能知道,快拿钱,不然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老板不要货,只要钱,叫了小二拿棍子堵人。
王富好奇王筱鱼哪里搞的花瓶,竟能如出一辙,吴秀荣则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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