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军路定边军驻地,此地是北宋最接近西夏国都兴州的地方,站在此地瞭望西夏国境之内,苍茫大地赫然浮现与眼底,茫茫戈壁挥洒,犹如波浪一般向后倒去,直到远处与碧蓝天空相交掩映,原始的气息扑灭而来,转头再回望于大宋境内也是同样景象,只是在那荒凉沙洲之后,却能隐约看见数百农耕人家,袅袅炊烟点缀其上,一番风景,两种人物,道尽了西夏与大宋的差别。
范仲淹站在城楼之上向两边张望,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则负于后背,来回蹒步,周边四五将校随行在侧,他们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铠甲,脸上的汗呲呲的往外冒,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而范仲淹一介文人立于其中,穿着一身儒士长衫,却一点也不显得瘦弱,走起路来,虽是普通寻常,可这气势,却远胜周边将校。
作为永兴军路的安抚使,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边疆之地,可是面对进攻西夏的机会,范仲淹实在忍受不了寻找战机的诱惑,所以几番思量之后,他还是离开了京兆府,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儿了,第一次是新官上任,巡查四野,第二次则是五年前,现在的西夏国主,当年的夏州节度使李元昊率兵造反,而他则是随军出征众多官员之中的那一个。
那一次,宋朝的军队战败了,李元昊成功的实现了他的野望,并且拥有了更大的野心,五年的时间里,他西攻回鹘,南攻吐蕃,北攻大辽,战战捷胜,西夏所控之地也从原本的区区三州逐步扩大到了现在的夏、银、绥、宥、静、灵、会、胜、甘[35]、凉[36]、瓜、沙、肃数州之地,面积覆盖范围相当于今天的宁夏北部,甘肃小部,陕西北部、青海东部以及内蒙古部分地区,短短五年时间,便建立下了如此庞大的基业,若不是敌人,范仲淹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李元昊的雄才大略。
可是他们终究是敌人,而现在,这位西夏国主则将自己的目标又重新锁定到了宋朝的头上,而自己,也从当年一个州府之长成了这一路之长,所辖土地面积与李元昊,别无二致,论及富裕程度,甚至犹有过之,这一次,自己会赢吗?还是会像上次那样,又一次输了呢?范仲淹内心中有些茫然的想到。
“大人,夏竦大人已驾临定边军。”
就在范仲淹陷入沉思之时,旁边一将校突然开口说话,他本也不想说话,范仲淹虽是文人,可他们这些武人却一点轻慢的心思都不敢有,这位范大人自从担任永兴军路安抚使以后,便大力整顿吏治,开垦荒田,使永兴军路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恢复了往日的生计,从战争的阴影和颓败中走了出来,光凭这一点,这些将校们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之所以打断,实在是无奈之举,毕竟夏竦是西北两路的指挥使,面对这位大人物,他们这些将校实在不敢不报啊。
听到旁人说话,范仲淹立刻从自己的思维中回到了现实之中,在西北生活的久了,范仲淹的警惕性也变得很高,一点点风吹草动便会让他从睡梦中醒来,更何况是白日梦了,他看着那说话的将校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人在何处?“
“正在军帐之中。“听到范仲淹没有怪罪的意思,将校赶忙把夏竦所在的地点告诉给了范仲淹,然后便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隐藏在了诸多将校之中,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范仲淹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些将校,范仲淹的内心之中大多是保持着相当大的好感的,所以对于他们的畏首畏尾,范仲淹也能够体谅,毕竟大宋朝开国以来八十余年的时间里,武人的地位相比起文人来说是非常低的,这样一来,将校面对安抚使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些忌惮,或者更直白点说,就是有些害怕,对此,范仲淹很能理解,虽然他是文官,而且对于这样的局面,他也并不十分乐见。
在他看来,五年之前,军队数量、后勤能力都要比刚刚才建立的西夏强大得多的大宋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武人地位太低的缘故,而且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由此导致的指挥混乱,直接让宋军的战斗力直线下降,从而输掉了这一场战争,这是范仲淹对于西夏之败所总结出的其中一个关于军队的理由。
只不过尽管发现了这样的理由,范仲淹却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点,身为士大夫,范仲淹很清楚这大宋朝的士大夫们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想要把他们手中的权利重新夺回来还给武人,别说是武人们能不能做到了,就算是皇帝都做不到,这股力量范仲淹没有办法对抗,所以对于武官的唯唯诺诺,他也就必须得体谅。
转过头,再看了一眼这茫茫戈壁滩,这一次,我绝不会输。
秦凤路西安州,此州毗邻西夏西寿宝泰军司,所谓军司,就是军队所司的意思,通俗的来讲,就类似于吞并制度,或者说是明朝的卫所制度,这些军司中的士兵大多兵农结合或者是牧兵结合,和平年代牧牛羊,战争年代,自备装甲上战场,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征兵制度。
不过制度原始不要紧,西夏对于这项制度的运用却非常的熟练,而且由于西夏立国时间很短,所以这些军司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而这个西寿宝泰军司,是西夏设置在宋朝沿线最近的一个军司,也是所有军司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部队集结起来大约能够有两万人左右,其中还有四千左右的骑兵,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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