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沈家的黑马车才驶回大院,沈书懿在四岁红那老老实实的唱了一天的戏以减轻那迟迟未落到他头上的责难,听到下人的禀告时还是禁不住抖了抖。
老话说,该来的总会来。
沈书懿看了看坐在摇椅上品茶的四岁红,这一整天的奇怪之处他都没问出口。周老爷在他离开兴镇的当晚离世,按数头七还有几天时间,四岁红来曲云着实早了些,而且这两天他也没见到戏班子的影子。
猜想他早便有了,只是不能确定。四岁红这半辈子可是为戏班子呕尽心血,因此多年来从未离开红院一步。据他所知,四岁红在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亲人,朋友算得上的也没几个,这样孤身一人打着白事的旗号来曲云并落脚于他家,实在很可疑。
沈书懿一直怀疑,他老爹是不是和四岁红共谋了什么,尤其沈老爷这两日不知忙于何事,不仅无暇管制他,还少见的清早出门。
做他们这一行的顾忌尤其之多,清早阴气最重,对沈家人并不好。因此,除非上坟或者要和鬼怪打交道,都是等太阳升高才开始做事。
可捉鬼都是傍晚较好,难不成他老爹去了祖坟?
沈书懿越想越不对,但又说不上不对在哪,打他从兴镇回来开始,便感觉曲云多了许多阴翳的气息,不可见也不可闻,仅缘于他作为灵溪沈家后人的直觉,但这种直觉是最可怕的。
听说广州和京城最近都不太平,北方又闹瘟疫,国家将乱,这个乱离他们可能还很远,但沈书懿感觉,曲云也会变得动荡起来,只是还不知为何而乱罢了。
胡思乱想到一半,又一个下人跑进来,急切的到他跟前弯腰。
“少爷,老爷让你去祠堂。”他说道。
沈书懿脚下一晃,脸色变得飞快。
“祠堂?你没听错?”他惊异道。
祠堂简直堪称沈家禁地,除了特殊的时候都不能进去,除了沈老爷和沈书懿两人也不能进去,里面的清扫任务都是沈老爷亲手做的,他小时候在里面读书都要跪着读。让他到祠堂去,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来禀的下人很是急切:“小的肯定没听错,老爷还叫了夫人和二爷呢!”
这下足够倒吸一口凉气了,他脑子里隐约有一个怀疑,他老爹会不会因为他太不上进一气之下将他逐出宗祠,然后让沈秋顶替他?这话别人不信,但他知道完全是有可能的,沈家宗祠里有个薄子,专门记录了家中一些大事,沈书懿曾偷看过,里面有一条他埋在心里直到今天。
沈秋也是四柱全阴之人,他是有资格做沈家下一代族长的。
当年他不过八九岁,但也知道其中的严重性,所以从未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沈秋是否了解他不知道,但除了本人之外恐怕连他娘也并不知晓。
沈家秘密一向很多,他知道的不过其中一二罢了,族长这个位子于今不过是个名头,他到不稀罕,只是真要剔除他的宗籍,还是让他感觉心中巨震。
但于情,沈家就剩下了这三个人,沈秋虽然爱折腾他,可对他一直极好。
于理,他最不可否认的一点,沈秋从各个方面都比他更合适进宗祠。住在宗祠里面的那些时日他脑子想的只有怎么出去,那上百本古书里的知识他也仅仅是背在了脑子里。
他是个不求上进的人,可沈秋不一样,他担得住沈家这个担子,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下人见他面色变得苍白,小心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沈书懿瞬间回神。
“没事,我这就去。”他笑一声说道。
那下人已经匆忙去了,沈书懿整理好思路转身向四岁红。
“师父,我可先去了!”他说道,一副笑嘻嘻的老样子。
四岁红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去吧,明天早上来,我有话很你说。”
沈书懿抬头,四岁红一向说一不二,明天早上就是明天早上,便应声然后跑去祠堂。他老爹生起气来真不是开玩笑的,打板子都是轻罚,毕竟只是ròu_tǐ,去年他不小心弄断了宗祠里的法器,结果被绑起来扔在鬼室中一整晚!
即使里面的鬼都被下了封,可是鬼还是鬼,和一群飘来飘去的阴魂共处一室,沈书懿感觉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家祠堂建在沈家之东,是大院里阴气最重的地方,院墙是一片深黑色,瓦片上刻着许多鬼画符似的图案,院门也是漆黑而厚重的,比寻常的宽出许多。门正打开着,下人是不能进去的,只有林氏和沈秋,一人一把椅子坐在祠堂门外的空地上。
沈老爷站在祠堂门口,一脸阴沉,见他来了,便转身走到里面。
沈书懿怎敢耽搁,连沈秋和他娘的脸色都来不及看赶忙跟了进去。
宗祠里面一片昏暗,这间大屋里一个窗户都没有,白天进来也要靠蜡烛照亮,但现在他老爹一根蜡烛都没点。
沈书懿对摸黑抵触不大,宗祠里面又是进不来鬼的,便放心大胆的跟着走,到差不多灵牌前的位置沈老爷停下来,他也赶忙住脚。
“人有哪三魂?”沈老爷问他。
沈书懿慢慢适应着祠堂里微弱至极的一点光线,一边熟稔的答道:“天魂,地魂,命魂。”
答完,沈老爷却没再说话,他本以为还会问些真正的学问,没想到他老爹只是随口一说般,问完就在灵案上动起手来,一片漆黑中他只能听出倒水的声音。
过了好半天,沈老爷停手,从那案上拿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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