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角落之间的距离,看似一步之遥,有的时候却需要人费尽全身气力抵达对面,没有身轻如燕的潇洒,而是在疲惫负重的攀爬。
拥有的时候却被一叶障目,直到真正失去才能看到的更多,曾氓抓到了江流儿细嫩的手臂,将他从杂乱的砖石堆里拖了出来,然后站起身来把他放到自己的后背。
就这样蹒跚着一步一步走出去,似乎已经无视整个疯抢义眼的场面,穿过垮掉的虫蛀木门,走上长满青苔的黄泥梯,沿着过道朝幽谷外缓缓踞行。
九宫格之上,看似漫长的战斗,其实不过刀风几次凌厉,剑影几次飘忽,可当缙云看到曾氓背负江流儿的身影,他已来不及道别,亦或辞行。
春日暖人,飒飒清风拂过万紫千红。
寒鸦谷外这片青葱细软的草地,他背着江流儿赤足走过,虽是两眼漆黑,但他此时却能听到鸟语,闻到花香,感触到蜻蜓飞落。
不知何时,江流儿在他背上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叫嚷着要回家。
曾氓将他从背上放下来,两人静默坐在绿意升腾的夕阳西下,目所能及的山塬村落里一片炊烟袅袅。
“你救了我?”
“是的......用我的左义眼。”
“跟我回村落吧!”
“你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犯下的罪过永远无法弥补。我们永远无法还清欠下的…只要错了,就是错了,永远无法弥补。”
“不......只要你把我送回去,村里人都会原谅你的。”江流儿坚决地盯着他的黑色眼眶。
“五年前,你们初修班里失踪的南怀素,也是我带出村的,我挖了他的右眼,把他装在麻袋里扔进了江中。”
“什么......是你?”江流儿被惊吓得跳了起来。
“这就是报应,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的,可我拿什么来还那个少年?”
江流儿面对着眼前这个正在忏悔的大恶人手足无措,他刚刚还救过自己的命,支支吾吾半天后才开口说话:
“那你把我送回村子后,该怎么办?”
“剃发为僧,取名无尘,用这后半生去漂泊行善。”说完,曾氓站起身来扶住江流儿的肩膀,两人一瘸一拐朝着溪风镇集市上走去。
溪风桥上人来去,梧桐如雨落在青荇里,殊十二带着南怀柔四处闲逛,一脸傻气。
早已看惯村子里的黑瓦阁厅,青砖石门,这镇上的烟火风尘竟也能如此迷人,殊十二已经玩得忘形。
“说好的,要找到江流儿,你快点开眼去找啊!”南怀柔想起这件事,拦在了殊十二面前。
“别闹,咱们再玩一会儿。”
“大伯们还在等着的呢?”南怀柔一脸严肃认真,眼神里满是自傲可人。
殊十二扫兴地甩了甩手,双瞳中立马乍现出两道红光朝着眼角蔓延,视界光速般在溪风镇上的人海中穿梭。
突然,他镇边西陲的草滩上看到两个人,彼此搀扶着朝着集市上走来。
南怀柔看见殊十二怔在原地久久不动,弱弱地问了一声:
“他在哪儿?”
“跟着我走。”殊十二冷冷扔下一句,朝着长满苔藓的小巷中跑去。
就在两人接近江流儿几百米的距离内,南怀柔拉住了殊十二,晃了晃手里的玉埙。
一声嘹亮悠远的埙乐响起,梧桐枝上的百鸟振翅而飞,稀里哗啦落叶缤纷。
江流儿停下脚步,抬头远望......
“怎么了?”曾氓惊诧一声。
“刚才的埙乐是南怀家所作的曲,接我的人来了,你快走吧!”
“南怀......家”曾氓颤抖着重复了一遍,脱开江流儿的肩膀,蹒跚了几步,一头扎倒在地上。
“快,我扶你躲到那边的树林里去。”江流儿艰难地把他拉起,带着他走了几步。
殊十二躲在几百米开外,看见曾氓带着江流儿想逃,连忙给南怀柔指明了一个方向,南怀柔二话没说追了上去。
“站住!”辽阔的草滩将南怀柔尖锐的声音放大了数倍。
江流儿转过头去,发现南怀柔正静静地盯着他的侧脸。
对视一秒两秒三秒,平时在初修班上很短,此时在草滩上漫长。
曾氓也转过身来,虽然双目失明,但他能感觉到眼前有人。
“是你......害死了我哥!快把江流儿放开。”说话之间,南怀柔已经调动全身之气,双瞳净眼杀气凌人。
“等等!”江流儿惊呼一声,曾氓却一掌把他推开,朝着南怀柔张开了胸膛。
就在南怀柔准备用义眼绝杀曾氓时,高大的梧桐树枝上跳下来三个人。
“国有国法,村有村规。”
“柔儿住手!”
尹默和南怀瑾几乎异口同声阻止了南怀柔下杀手。
殊桓上前一步,嫉恶如仇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曾氓,冷笑了一声:
“村里的惩罚会让你比死都难受。”
“大伯,爹......曾氓导师为了救我自挖右眼,而且他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能不能饶他一命。”
东庐村三修大吃一惊,却不是为曾氓自挖右眼救江流儿的行为吃惊,而是为江流儿居然包庇罪犯感到大失所望。
“江流儿,你说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新月天天哭着要你回家。”尹默慈眉善目,一句话便能将他拉了回来。
三修带着曾氓急匆匆赶回东庐村,殊十二挥舞着承影剑带着南怀柔和江流儿在溪风镇上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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