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倒掉了这碗汤药,这更是一个让人伤心的故事。
阿晅肯定觉得我不可理喻。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差,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但是我希望阿晅活着,也希望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能多陪他一会,从前无欲无求的我渐渐有了执着的事,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难受。
我想他真是不懂我的心。既然他不肯吃药,我也不吃药,两个行将就木的病人就跟杠上了一样,斗得乐此不疲,谁也不肯先让步。
从前我总觉得他很不正经,为此,我第一次觉得他很幼稚。
我开始时不时的精神恍惚,总是觉得特别困乏,有时候坐在院子里面看夕阳都能沉沉睡去。我的眼睛也开始时不时地刺痛起来,我开始着急,只是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阿晅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两个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吃药的事,也不提自己的病情。
可是,他一走我又很生气。
我开始往夜麒那里跑。既然阿狸可以靠高阶血契让洛涧行动自如,我相信妖族里面肯定存在其他的办法。
夜麒是个很会惹人生气的破孩子,但倒还算得大方,直说姐姐你要拿就拿走吧,反正你拿走了对那个人的眼睛也无效。
我只得颓然以对。
夜麒的宫殿阴森森的,壁画画得千奇百怪,跟刻进人心里似的直泛冷光。
他每天都穿得华贵非常,譬如今天所穿的这件黛紫袍子,柔光水滑的料子,上面用各色丝线极为细致地绣上了数百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每一朵又用金丝层层渲染,趁着着摇曳的烛光真是一言难尽,闪闪迷眼,系的是金色腰带,饰北海宝珠,缀双龙白玉。
真是一只不正经的妖。
吃饭的时候,我同夜麒讲,为什么不回妖世非要留在这里搅得人间动荡。夜麒呵呵直笑,说那个人可把你照顾得真好呀,让你一直活在象牙塔里,怪不得姐姐愿意嫁给他却不肯跟我走。
我喝了一口汤,转头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撑着下鄂看我,告诉我说不止是妖族,连鬼族的裂缝都打开了,既然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他堂堂妖族殿下自然不能拉下。
他妖魅的眼瞳流露出复杂的神色,问我可曾记得上次所救的那名女子,可曾记得她中的毒。
我说记得,跟尸毒类似,可惜我是一个不懂岐黄之术的医者,只懂得给她逼毒,不懂得怎样给她解毒。
他甩了帅袖子,说他看出来了,姐姐给她医治的手法其实就是把她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因为那个毒根本没有解药,或者说,在人间没有解药,因为那是由鬼族之花冰晶兰中提取出来的毒。
他笑着说,没想到姐姐的灵体真的这般厉害,连鬼族的毒都能化消掉呢。
我回瞪他说,难道你想害死我。
我至今犹记得那毒将我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净化完成。像这种引毒上身的事是我行医生涯中最不乐意做的,偏偏那毒单靠灵力无法净化开来。
我记得当时我一直没有回断风谷,阿晅急得上门踢馆,我因深受折磨正在休息,夜麒这孩子知道将我给害惨了对我便是好生照顾。阿晅与他照面的时候,这孩子真心没有半点妖王的样子,开口就说:“哟,这个人是谁呀,是姐夫吗?”
那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阿晅问我,你哪里来的几百来岁的妖族弟弟。我直说,你让我沦落妖族,还不准我有个照应,难道让我死在那边么?
我胡思乱想一通才想起来夜麒提到了冰晶兰。我心中惦记,这冰晶兰不是被我烧掉了么,除了小白口袋里那些,难道还有别的?
我问,这鬼族裂缝和冰晶兰有什么关系?
夜麒斜斜地看了我一眼:“鬼族的裂缝只会出现在长满冰晶兰的地方。”
我一口咬在舌头上,哆哆嗦嗦地问:“这……这鬼族的裂缝,在哪。”
夜麒没有瞒我的意思,直说:“在南国呀。听说从前呢,那里本来还有一个堵路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离开了。有心人便放出山里有复活之花的谣言,一大堆江湖人士便直冲冲地去了,真是一所傻瓜呀,承载着鬼族大门的噬魂之花吸食够了灵魂,便裂开了一条缝……”
趁着半清半蒙的烛火,我的心在这一刻也漏了半拍。
感情,我闯祸了?还闯了个大祸……
我说,你得帮姐姐一个忙,帮姐姐把鬼族赶回去,再把这个裂缝补起来。
夜麒哈哈大笑,你当是你家的围墙啊,还补起来。再说了,鬼族的目的在南国,南国的人族也没有那么弱。
我说,万一鬼族的大部队过来呢?
夜麒看了我老半天才说:“据我所知,鬼蜮尚未一统,若是鬼王带着大部队过来,留下一群各自心怀鬼胎的人鬼蜮……”
“先不说通道不允,即便他真想这么做,现在也来不及了,这段时间内,人族早已经想出对策。”
“真的没事?”我重申。
“没事,人间这么多种族,鬼族过来几个又能怎样,姐姐,你还是少操心吧。”
“可是你刚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吓你的。鬼族的裂缝,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打开,是小白跟我打赌输了,把你怕鬼的消息透露给我了,真是没想到呀……”
我气得差点掀桌子:“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
回断风谷的时候我是将小白倒拎着回去的。小白走的时候还朝夜麒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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