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一种血契,被签订了血契的妖,都将会被妖族视为耻辱,他们或许将被自己的妖族同胞驱赶,放逐,甚至扼杀,要么被人族奴隶,要么只得终生流浪无家可归。血契的签订,大都是人族对妖族的一种束缚,在一定程度上都会让妖物的能力大打折扣,而阿狸与洛涧之间的血契,却是阿狸反向立下的,这对阿狸损伤更为巨大,我想这个妖法几乎耗尽了阿狸毕生的修为,才使得她如今的能力如此羸弱。
而我当初,还曾好奇过洛涧不被门槛绊倒的原因......
这不禁让我心里泛酸,想着这个姑娘是真的傻啊。做这样的事情,却没让洛涧知道,终究竟还要因此,被他的冷言冷语重伤。
我一边开始厌恶洛涧,一边又希望这当中是否会有着些许曲折。我联想洛涧的过往中,那鬼村的女子曾与她有所交集,而他却没能保下那名鬼村的女子的性命,这或许给他留下了什么不可磨灭的影响。
于是我的脑海中开始升腾起一部苦情大戏,洛涧化身为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悲情男主,不惧淫威,置之生死于度外,而反派小人卑鄙无耻善使阴谋诡计,男主不愿心爱的女子因他无辜遭受迫害,最终狠下心来将挚爱推离自己身边,边走边哭,哪怕满是不舍,只要护她周全。
啊,多么伟大的情懆啊。
恩,我偷偷瞟了一眼脚边一副乖乖模样的小白,想着,我大概也可以像小白看齐,写言情了。
而阿狸接下来的话语却狠狠的击碎了我心中凄美的故事。她说,如今事件变成这样,她只怪自己,失去了容貌不说,还失去了嗅觉,他对于洛涧来说,是真的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所以,洛涧自然便离开了。
她说,这几个月以来,他们遇到了很多事情,之前靠着她机敏的嗅觉,他们曾安全地躲过了数次截杀,也因此追踪到了数个敌人。她说她与洛涧在汴城隐世多年,安宁祥和,与世无争,洛涧视她为依靠,他们温柔陪伴,她最幸福的就是那段日子。直到她跟着洛涧离开汴城,即便又过上了从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但若是能和洛涧在一起,她心甘情愿。
这一通发泄的话语说出来,我幡然醒悟到,原来她是知道洛涧出城的目的的。或者,她甚至是自愿被他利用,甘之如饴,直到她失去了最后的价值。直到她遭遇抛弃,还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我不禁为她的行为觉得些许的不值当,道:“若他连这些都能狠心拿来利用,你又何必这般苦心对他?他不配。”
“不,”她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要怎样对他,那是我的事情,这与他是怎样的人无关。当年他抱着我,从那个峡谷离开,我便下定决心,今生唯他,别无所求。灵女,你知道吗,生为妖族,从来不会轻易爱上谁,遑论爱上一个人类,因为若是爱上了,便是认定了的一生,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悲伤却又闪着流盼,我微微低头,有些遗憾地说:“然而人类的性命,即便是修习武术功法,总归也远远没有妖族来得长。”
你们,总归会被死亡分开。被余下的你,将在命运的安排下独自面对千百年的孤寂岁月。
会否有些残忍。
阿狸修长如葱的手指,轻轻划过额头,缓缓停在那覆在右眼的鎏金假面上。
“我一开始,便知道,是怎样的结果。不管是怎样的方式,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我庆幸,我能为他多做点事,这只眼睛,对我而言不是丑陋的伤疤,它就像他留给我的陪伴,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觉得太过孤单。”
我说:“可他利用你。”
“那便让他利用。如果他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有价值,那么我便让我自己有价值。如今变成这样,我不怨。”阿狸的语气坚定,我甚至听出一丝豁然,仿佛事至如此,是理所应当。
一时间有什么堵在我的胸口,让我欲语难言。情啊情,折磨了多少人,当初的影秋是痴儿,如今的阿狸也是痴儿。
阿狸的话语,不过让我更为厌恶洛涧的凉薄。枉我还妄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替洛涧开脱罪名,可以安慰一下阿狸。
回身瞟了一眼密林,遮天蔽日,无路可走,又还处在失联树林之内,要真是传说中的危险之地,即便猝死在此也不是不无可能,都能狠心将已经弱不禁风的阿狸在这种地方扔下,洛涧呀洛涧,你还有什么良知可言。
这一场小雪来得奇怪,却说停就停。风又凉凉地刮了起来,我看着落在她肩上那层薄薄的霜雪,有些不忍地问她:“你会回汴城吗?”
“洛涧都已经不再那里了,我何必要回去呢?”说罢她转身,走至崖边。
“你站在崖边是在看什么?那里风大,也很危险。”我也跟了过去。
“只想要多看看。这里,是断风谷。以前的洛涧,会带我来看这里的景色。”
许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阿狸身上,我并未曾多加在意,这里的下方原来是一处深邃狭长的峡谷。正前方是一处不大的湖泊,深沉清幽,倒影着还算清澈的天空云朵,湖水连接着密林之外的天空,绕缠山后,又在那里汇入湖海。
湖水旁侧有一座矮山,灌木丛生,枝节攀压。矮山旁边,有一座画栋飞甍的亭台楼阁,再往前,却是一片紫红紫红的不知名的花海。花海之上,瀑布石泉,一条溪水四通八达贯穿全境,一直延伸至怪石嶙峋的花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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