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虽然未做过政务,但也知国有律法,只有依法治国才能国泰民安,归化伯不从朝廷政令,违反大明军制随意调兵侵地,恐怕贻害无穷矣,归化伯口称忠于皇上,忠在何处?”黄宗羲忍住怒火说道。
“归化伯私款清人,其中的关节天地可知,这似乎也算不上忠于皇上吧!”顾炎武也讥讽道。
“法有良法、恶法,法自民意所出才可能为良法,自然应当依法治国,而法自食肉者所出,其不过是一家一团伙的家规帮规而已,所谓依法治国岂非笑柄?你们不要以为本帅要害大明,其实普天之下只有本帅在真心保卫大明,老实说,本帅过去一直以为明国很强大,但现在才明白其实是外强中干,所谓百万大军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不过是朝廷豢养来镇压百姓的走狗而已,再过一百年也没有走出边墙的勇气,相反清国却如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其锋芒锐利无比,本帅最怕皇上被奸党出卖,大明江山落到清国手中,那时丰州就危险了!”李榆挥着手边走边说。
“汉人的治国之策肯定出了问题,自汉以后的历代王朝似乎再没有雄心壮志,对外懦弱无能,对内却越加凶暴,唯一的大唐盛世也是融合鲜卑人开创的,你们真该彻底反省革新了,否则清国也有可能吞并你们。”张之耀在长辈面前一般不说话,这时忍不住插了一句,不过一开口就把自己排除在汉人之外。
顾炎武瞪了张之耀一眼,站起来要争辩,黄宗羲一把摁住他,向前拱拱手说道:“受教了,我们确实应该反省革新,比如玉山兄所提出的统一与大一统的问题就须好好思考,不过我大明人才济济,找出原因所在必能彻底解决,各位就不必操心了。”
“中国千年之弊非一朝一夕能除,除非有外力推动,再过五百年也未必能解决问题,说不定还会走上更邪的路,你们有太多野心勃勃的枭雄了!”李槐和黄、顾两人在包克图谈过几次,虽然不太投机,但还是想把这两个人才留住,朝李榆使了个眼神后说道,“太冲、宁人,你们明白问题所在,回去无能为力更痛苦,就留下随便找点事做吧。”
“自上而下革新难,自下而上革新更难,然食肉者鄙,士大夫之无耻,是为国耻,而天下之兴亡,匹夫有责焉,吾二人必回乡召集同志奋力一搏。”顾炎武挥动拳头说道。
李榆眼睛一亮高声喝彩:“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样吧,丰州书院、丰州政务学堂都缺人,二位可暂留丰州教授学子,他日如有机会我必助你们大展宏图。”
“多谢,吾二人去意已定,就此告辞吧。”黄宗羲起身拱手道,然后拉着顾炎武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诚恳地说道:“归化伯治理有方,丰州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然百姓不识礼义不辨是非,却嗜武好战藐视天下,如果一味放任从其民意,恐怕丰州大祸不远矣!”
“多谢先生教诲,在下明白了。”李榆躬身施礼。
送黄宗羲、顾炎武两人上了马车,李榆望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黄宗羲说的不错,丰州嗜武好战之风日盛,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看谁不顺眼都想揍一顿,马奇、大老王拉起一帮西部开拓团的乌合之众就敢与叶尔羌汗国争夺吐鲁藩,范永斗、范二喜叔侄俩大胆包天,纠结一伙亡命徒向清国武装走私,察哈尔的土巴、粆图也不老实,三天两头闯入清国外藩蒙古部落抢夺人口、牲畜,军中更是放出豪言“老子想打谁就打谁”,而老百姓听说打仗不是想到流血而是立功发财——李榆用了十余年时间打造丰州,并且逐步拥有了自保能力,无意间却培养了一只好战的怪物,以丰州弱小的国力,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会招来大祸。
“舍不得这两位大才了?”李槐站在身后轻声说道。
“这种名士我们用不起,”李榆微微摇头,紧皱眉头对李槐说道,“古人云好战必亡,又言忘战必危,这中间的轻重不好拿捏啊,也许儒学教化也非一无是处。”
“不用多想了,古人所说经常是模棱两可,如何运用全凭随机应变,我们玩不起儒学教化那一套,常书跟我谈过金史中‘明昌之治’,金朝章宗皇帝倾心儒学,推行全面汉化,金朝尊孔子、兴科举、习礼仪、修法典,一时号称‘宇内小康’,然而女真旧俗既被废除,立国之本猛安谋克制也随之瓦解,后世蒙古兴起之时,金人如待宰羔羊无还手之力,最终国破族灭,其教训深刻呀!”
李榆低头沉思着走回大堂,翻开地图看了一阵,低声问李槐:“山西怎么办?捏在手里就心慌,四五百万人口啊,以后稍有不慎就要出事?越早脱手越好,可朝廷迟迟没有反应,难道有意借山西拖垮我?”
“朝廷没有这个气派,最大的可能性是想接手又不敢接手,索性置之不理,”李槐苦笑摇头,长嘘一口气继续说道,“山西糜烂最吃亏的是我们,还是捏在自己手里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榆点点头,盯着地图说道:“明年开春我去趟准噶尔的塔尔巴哈台,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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