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水东岸,夜色笼罩下的丰州军临时营地,一堆堆篝火在燃烧,老百姓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喝几口热水啃几口干粮,爱打闹的孩子也静静躺在大人的怀里,人们奔波一天已疲惫不堪,平静地等待着黑夜过去。夜色中,丰州军士兵依然全副武装,步军在营地四周点起火堆,展开了警戒线,骑兵在官道两旁集结,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汾河河面上却是人声鼎沸,无数枝火把的照耀下,新编营和流民青壮还在热火朝天地搭建浮桥,远远望去夜幕下的汾河边繁星点点。
汾河边的一处土丘上,李榆面色沉重,背着手一言不发注视着前方河面,张传捷和临时任命的中军坐营游击周遇吉、书记官白玉柱静静站立他的身旁。丰州军目前的情况很不好,进入平阳已三天了,尽管宋统殷回信说,他对临汾屠杀驱散流民并不知情,而且再次下令沿途府县接济粮草,并确保流民安全离境,但平阳府却城门紧闭、一毛不拔,只提供了搭建浮桥船只和木板,催他们赶紧过河离境,流民口粮不足,又害怕官府杀戮,离队逃亡者络绎不绝。
“告诉杜宏方、杨大年干快些,天亮时必须搭好浮桥,我们要尽快过河,时间拖得越久粮草消耗越大,”李榆长吁了一口气,转头对白玉柱说道,“老百姓吃不饱饭,还要走远路,受不了了自然要逃亡,拿些钱出来交给范二喜买粮,路上绝对不能饿死人。”
“阳城带出来的粮食节省着用还能撑个四五天,老百姓苦惯了,有口饭吃就能活下去,大人无需多虑,那些逃跑的都是没良心的贼,他们离开更好,还可以省下粮食,紫金梁、过天星他们做的纯属多余。”白玉柱能写会算,被李榆选作掌管钱粮、机要的书记官,身份一变,说话办事就不同以前了,这几天连续有人逃跑,王自用、惠登相等流民首领觉得丢脸了,四下抓捕离营逃众,而他却觉得这些离心离德的小蟊贼跑了最好,留着才是祸害。
张传捷很不满地说道,“我们的钱也不多,路上花光了,到了保德日子怎么过,巡抚大人真是昏了头,杀散流民能省多少赈济钱粮,那些流贼逃走了将来危害更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不能让老百姓饿着肚子赶路,”李榆皱起眉继续说道,“浮桥搭好后,你那个营先过去抢占对岸的土丘,把丁启明的铳炮队也带上,谁敢胡来就给我狠狠打。”
周遇吉低声说道:“汉民,你是不是太小心了,我们是官军,又是奉命前往保德,谁有胆子动我们?”
“我们不是官军,在朝廷眼里我们是北虏,跟这些流民差不多,留着都是后患,肯定有人巴不得我们和流民一块完蛋,宋大人恐怕也鞭长莫及,我们不得不防一手。”李榆摇头答道。
土丘下传来一阵叫嚷声,就着火光看,一队流民青壮被押解着走来,领头的王自用、惠登相显得怒气冲冲,对这伙人连打带骂,见到李榆走下来,王自用急忙迎上前说道:“大人,这些怂货趁着天黑想逃跑,被我抓回来了,我带他们来向大人请罪。”
李榆抬眼望去,被押来的大约有三四百人,王国忠、张立位带着人手持棍棒正呵令他们跪下,但这伙人桀骜不驯站着不跪,嘴里还骂骂咧咧,白玉柱对李榆低声介绍,为首那个闹得凶的绰号“闯将”,真名李自成,米脂人,这家伙当过兵是个悍匪,曾是王左挂手下的八队队长,一向死不悔改抗拒朝廷,王左挂降了他投靠不沾泥,不沾泥也降了他又投靠王嘉胤,天生是个贼骨头,李榆点点头,他想起了这个家伙,大步走到此人面前,双眼紧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这是个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脸有些消瘦,但个头挺高身体也很结实,一身明军号衣改成的战袍又脏又破,李自成见李榆盯着他不放,心里发虚,嚣张气焰一下子没了,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你就是打过泽州的贼头?胆子不小啊,”李榆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抓住李自成的衣领怒喝道,“我的弟兄忍饥挨饿省下粮食给你们饭吃,还带你们到保德找条活路,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逃跑?”
李自成比李榆矮半个头,被揪住衣领说不出话来,被李榆随手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身后的两个壮汉扑过来要帮忙,莫日格、吴先刀剑出鞘,冷冰冰的刃口刹那间就压在两人的脖子上,王自用吃了一惊,高声喝退两人:“刘宗敏、李过,你们想找死吗?快退回去。”
李自成爬了起来整了整衣领,理直气壮地大喊道:“大人,我信不过你,我们降了,可还是吃不饱,官军也一样要杀我们,到保德难道就有活路?大人如果造反,我们跟着你干,灭了大明你当皇帝,如果想带我们出关当汉夷,我们绝不答应!我们的根在关内,死也要死在关内。”
“****的贼心不改,你这种东西想出关还不配,老子先宰了你!”张传捷大怒伸手就要拔刀。
“你信不过我,你不想出关当汉夷,要留在关内继续造反,是吧?”李榆脸色一变,随手按住了张传捷,阴冷地对李自成说道,“你要灭了大明,好,我由着你,大明死活关我屁事,可你想过要把仗打到什么时候?等你灭了大明的时候,还有多少人活着?如果你败亡了,又要多少人为你陪葬?”
李榆不理李自成了,走到人群前大声说道:“我想让你们活下去,想让更多的百姓活下去,但我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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