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一大早就被堵在大帐里,王肇生和张道浚进来就把他训斥一顿,王肇生最为嚣张,破口大骂李榆无法无天、畏敌如虎,而且不把他这个兵备道放在眼里,警告李榆如果再敢消极避战,他一定会请求朝廷治罪,张道浚虽然还留了几分情面,但也是指责李榆忘恩负义、不讲情义,放任流贼祸害到他老家,李榆忍了一会儿,终于被激怒了,拍着桌子叫骂起来。
“冀南兵备道,我问你,我的军饷在哪里?粮草军械又在哪里?你能拿出来,我马上就去剿贼,拿不出来就立即闭嘴,你以为读了几本兵书就懂兵事了,当兵的无粮无饷能打仗吗?还不快给我滚开!”李榆嘴里喊着,一把将王肇生从椅子上拎起来——这家伙一进门就坐到帅椅上,李榆早就不满了。大模大样坐下后,李榆又指着张道浚喝道,“张子玄,在潞安府的是你不是我,你协理军务兼理粮饷不力,才使贼有机可趁窜入你老家,休得怪我!”
张道浚的脸气紫了,李榆实在是冤枉他了,指着李榆叫起来:“这能怪我吗,朝廷不给钱,拿不到军饷的又不是你一家,你们能有口饭吃,全靠我四处搜刮钱粮,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不管你怎么干,要想让当兵的卖命流血就得掏钱,大明皇帝不想出钱,那是他不想要大明国了,士绅、富商呢,他们也不想要家产了?我可听说过,平阳、泽潞富豪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你去告诉泽州的豪绅,要想保家业就得舍得出钱助饷。”
“反了,你这汉夷居然敢出言不逊,本官要向朝廷弹劾你,你这署理总兵算做到头啦!”王肇生暴跳如雷吼道。
“老子不稀罕这个署理总兵,你让朝廷革我的职最好,我正想回家去。”李榆冷笑着答道。
张道浚吓了一跳,拉着王肇生就走出大帐,王肇生嘴里还在不停地叫骂着:“汉夷、北虏,野性难改,本官一定参他一本。”
“王大人,别再闹了,他才不在乎你做什么,告他状的人多着呢,那个署理总兵本身就是朝廷哄他做事的,山西镇的官军哪会真听他的,你奏请朝廷革他的职,没准他还偷着乐呢!”
“那就放任这个北虏胡作非为?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他一个武夫也敢对我动手!”王肇生想起被李榆从椅子上揪出去就难受。
“北虏还会讲道理吗?等把流贼赶出山西再说吧,现在山西也只有他的人能打,我们还是想办法筹集钱粮吧,当兵的真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张道浚拉着王肇生边走边劝,心里却觉得奇怪,李汉民平时不是这样啊,这家伙从哪儿来这么大的火。
李榆到泽州就一直闷闷不乐,而且显得非常烦躁,张传捷明白是怎么回事——小兄弟心里又有想不开的事了,他和白安、孙守法一商量,大家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帮李榆振作起来,现在这种情况不允许他继续消沉,三人又拉上周遇吉一起找到李榆,不过他们还没说几句,李榆的眼圈就红了。
“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吃人了!锅里煮的是肉,地上刚被割了肉的尸体正在流血,好多人围着等分肉吃,路边的沟壑里扔着残缺的尸体和人骨,这一路上我看到过好几处这样的场景,我现在闭上眼,就似乎看到逃难的百姓,活着的继续往前走,死了的和将死的躺在路边,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地方官府驱赶他们离境,过路官兵抢夺他们的首级,他们没活路了,穷就应该去死吗?”李榆双眼湿润,泪水不断地滚下来,双手高举着大声吼叫道,“我错了,原来以为杀了作乱的贼头把民变平息下来,朝廷的日子好过了就会腾出手来安抚百姓,至少给百姓一个活命的希望,可朝廷根本不管老百姓,这是把老百姓往绝路上逼啊!我从金国逃出来的,就是因为痛恨诸申对汉民、蒙古人的肆意杀戮,没想到明国的杀戮更甚于金国,而且是同族相残,萨哈廉哥哥说过,明国朝廷比金国更残暴,死于他们手里的明国百姓远胜于金军十倍之上,这话我信了,****之恶尤甚于外寇,去******大明皇帝和朝廷,苍天一定会惩罚这个暴明,老子不给他当杀人的刀了,我要回丰州去,再也不入关了!”
李榆大逆不道的话把张传捷、白安、孙守法等人吓得脸色苍白,周遇吉赶紧跑到帐外看了一下,确定周围都是李榆的亲卫后,才战战兢兢地回来,找来凳子坐在大帐门口。
“汉民,你别说了,我老家延绥那边这种事多了,开始听说时还哭几声,后来也就麻木了,我们就是穷当兵的,想帮乡亲们却什么也做不了,”白安也是眼圈通红,缓了一口气对着李榆说道,“自从跟了你,心里才踏实了一些,汉民,我们是在剿贼,但也是在救百姓,你算算看,我们到现在让多少百姓活下来,大家都信任你,指望你给乡亲们找条活路,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放弃啊!”
“老白在辽东看不见最好,我可一直呆在延绥,咱们的乡亲惨啊,地里庄稼绝收,官府还上门逼税,不缴粮就抄家抓人,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一村一村的人出外逃荒,走一路死一路的人,那情景让人看了就想哭,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有时也恨朝廷、恨狗官,可我琢磨着,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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