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他们便打道回府。
不知是夜里没休息好,还是心情不好,桑成风脸色有些冷。
桑成风的师傅嘱咐了三一几句,因为梦游不同于其他病症,单单检查身体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关键还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所以,若能时刻保持精神放松、心情愉悦,应该会减少梦游的发生戛。
三一应着,桑成风让她上马窒。
走了很远,三一回了几次头,还一直看到院中的梨树下面,蔚卿面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站着。
山路真的很不好走,崎岖陡峭,而骑马下山,比上山更难,饶是三一强行让自己坐正,却还是随着山路的坡度,整个人的身子都倾轧在桑成风的背上。
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胸.部紧紧贴着他的厚实,鼻尖萦绕着他独有的气息,山风扬起他的墨发,不时轻撩在她的脸上,她的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一片心跳突突中,三一思忖着,该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才好。
“殿下,既然‘瞳颜’是浇以蔚卿姑娘的眼泪,为何不直接将蔚卿姑娘接去东宫住着?这样殿下也不用如此这般辛苦上山来取?”
其实,这个问题,昨夜蔚卿告诉她事情原委的时候,她就想问了。
只是这个男人没有给她问的机会。
昨夜她为了打消蔚卿的误会,正跟蔚卿说着,自己可能有喜欢的男人,自己手臂上的伤就是为那个男人而留的时候,这个男人忽然出现了,她跟蔚卿皆是一震,她还没来得及行礼,他劈头第一句就问她:“你在梦游?还是醒着?”
她怔了怔,回他:“醒着。”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这样深更半夜跑出来就不怕吓着别人吗?”
他的声音很冷,她感觉到他在生气。
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别人又指的是谁,是他,还是蔚卿?
想了想,应该是后者吧?
怕她吓到了蔚卿。
她有些难过,道了声“对不起”便回了屋。
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她郁闷了很久。
其实,现在她还是有些难过的,只不过昨夜她想了一宿,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而且,桑成风的师傅说,要想梦游症痊愈,得保持轻松的精神状态和愉悦的心情不是。
她一个下人本就不应该奢望什么。
见男人没有吭声,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问完,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奴婢知道了。如果蔚卿姑娘住在东宫,殿下天天可以见到蔚卿姑娘,蔚卿姑娘也可以天天见到殿下,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只会是快乐的,又怎会有眼泪?所以蔚卿姑娘要住在离殿下遥隔千里的山上,日日相思,才有相思泪……”
桑成风骤然一拉缰绳,马儿戛然而止,因为惯力,她的鼻梁重重撞上桑成风的背,痛得她闷“唔”了一声。
“你懂什么?”桑成风略略侧首,声音沉冷。
“不是这样吗?”三一捂着鼻梁,不知是不是光顾着痛了,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色,继续瓮声瓮气问,“那是什么?难道是蔚卿姑娘所说的,殿下在怪她生她的气?可是,殿下明明爱蔚卿姑娘不是吗?只要有爱,又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呢?何必要搞得两个人都那么苦……”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懂什么情爱?”
桑成风厉声将她的话打断,末了,还回头冷瞟了她一眼:“再聒噪,就给本宫下去步行!”
三一连忙噤了声。
看来,蔚卿是他的***呢。
三一苦涩地弯了弯唇。
两厢沉默,只闻“哒哒”马蹄声。
三一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殿下,瞳颜的花期是多久?听寝宫的其他婢女说,殿下已经培育两年了……”
马儿再次被男人骤然拉停,她一惊,未完的话便也戛然而止。
男人身轻如燕,翩然跃下马,下一瞬,长臂一捞,将她从马背上挟下,放在地上,还未等她站稳,又白衣飘飘、跃上马背,径直打马离开,留下她一人站在山路上,半
tang天没回过神。
竟然真的让她走着下山?
蔚卿是***不让人提,她不提换个问题也不行?
怔怔望着那一马一人越走越远,头也不回,三一再次苦涩地弯起了唇角。
三一啊三一,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说那么多,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想要确定什么?
现在好了,自作孽不可活了吧?
这样高的山,这样崎岖陡峭的路,你何时才能走下去?
心中后悔懊恼,却终是不及伤心难过来得强烈。
她只是失忆而已,不是傻子,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她不是没感觉到男人的不悦,他的脸色、他的语气,她都知道。
只是,就像蔚卿说的,人可以言不由衷,却敌不过情不自禁。她方才就是那样,她就是想问,想说,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心里是怎样想的,到底对蔚卿是怎样的感情。
她终究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于是报应来了。
与其说报应,不如说男人用自己无声的行为,给了她妄图想要知道的答案。
对她,他毫不怜惜,对她,他随时可以丢弃。
心中戚然,望了望前面早已不见男人身影的山路,又回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山巅,她一屁股坐在边上的山石上。
不知过了多久,抱膝埋首的她忽然听到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她一怔,抬起头,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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