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娓点头,掌柜便念叨起来:“姑娘眼光极好,那张床榻榻面用的是黄花梨木,榻身用的是……”
阿娓对木料着实没研究,只得摇头道:“掌柜你直接算钱可好?我也听不懂你说的这些。”而且,她也不在意这些。
掌柜一听,了然地点头,而后拿出算筹道:“那张床榻我在心里的定价至少三万铢。”
阿娓心下一沉,一枚秦半两才十二铢,如此仅是这张床榻便要二千五百枚秦半两了,阿娓想起蒙翁那时说的,禾粟一石也不过三十枚,这榻着实贵得有些离谱了。
阿娓倒不是吝啬钱财,看她出手就给士兵七块黄金也知她出手大方了。要知道此时的黄金以溢记,也就是一块就有二十四两,如此阿娓当时才格外有胆气的说,给近万名士兵添个菜。
阿娓抬头看了看掌柜认真的脸,又觉得以墨家的规矩,掌柜自不会说谎的。墨家的工艺和材质自是很有保障的,阿娓她只是没料到,在这个小镇之上居然有这么贵的东西而已。
是以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那就三万铢吧。我相信掌柜的手艺和眼光。”
掌柜倒也怔了下,半晌才道:“你都不还价?”小学徒站在掌柜身后,一时也惊诧地盯着阿娓看。
阿娓笑了笑,说道:“我相信墨家的招牌。”
掌柜苦笑了一笑:“你就认定我是墨家的?”
阿娓笑道:“我原本不那么确定的。可又一想,你若是普通木工,还敢要价三万铢?”
掌柜一时无奈。小学徒忍不住偷笑。
半晌掌柜才拱手道:“在下里由,的确是个墨匠,隐藏身份也属无奈。我观姑娘,年纪虽小,气度见识却不凡,恕我眼拙,不知姑娘师出哪家?”
阿娓听了忙拱手道:“见过里掌柜,在下姓姬名娓,你可以叫我阿娓,师承史家。”工墨一脉的人,都自称是墨匠的。
掌柜听了怔了,半晌无语。
那小学徒一听,一时忍不住惊道:“史家还收女弟子?”
阿娓白了他一眼道:“史家规矩也没说过不收女弟子啊?”
掌柜笑道:“可是千百年来,也没听说史家收过女弟子啊!”
阿娓苦笑了下:“那你就当我是个意外,而且说不准,这个意外很快也就消失了。”
掌柜怔了一下,而后问道:“你是要出海寻仙的女童?”
阿娓点了点头。
掌柜摸了摸鼻子道:“他们放你一个人出来,也不怕你跑了。”
“他们既然敢放我我出来,肯定知道我跑不掉。”
“有人跟着?”小学徒问了句,而后走到门口,探头四下张望。
掌柜见了,登时拉下脸来,训斥道:“你贼头贼脑地瞎看啥?平白惹人猜忌!”
小学徒听完,耷拉着脑袋走回屋中。
阿娓看着一幕,笑了笑,而后说道:“里掌柜,咱们还是讨论价格吧。”
里掌柜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你真不想逃跑?你若是想逃,我们墨家可以帮你的。”
阿娓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果断摇头拒绝道:“不必了,代价太大,不是你们墨家承担得起的。”
里掌柜沉默了一会儿道:“跟你的身份有关?”
阿娓点头。
里掌柜道:“我知道了。那咱们还是谈东西的价格吧。”
见对方不再追问,阿娓反倒松了口气。心想,墨家侠义之名真是不白来的,侠墨如此,工墨也何尝不如此?只不过工墨更理性,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要保住自己,保住手艺传承,没有侠墨那般激进,那般不管不顾吧。
阿娓心里发苦,不是她不想逃,而是她根本已无退路可走。逃出去一个人江湖漂泊,倒不如随船出海,顺便替阿兄招魂吧。若真如阿爹推算的那般,她若错过仙缘,岂不可惜?
更重要的是,她是知道墨家或许救得下来她,可她又有何德何能引得无数人为之丧命呢?她的身份终究是太过特殊,一个不好就容易引起灾祸。如此倒不如独善其身。
里掌柜将算筹一收,笑道:“既然姑娘爽快,又是百家之人,如此其他的便算我个人送你的吧,也不枉认识一场。”
阿娓忙回过神笑道:“里掌柜不必如此,我除了缺自由,倒也不缺钱。”
小学徒目瞪口呆,这小姑娘是不是傻啊?不会还价也就罢了,连免费的都不要,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里掌柜也不勉强,便笑道:“如此,姑娘就付我们四万铢吧。”
阿娓点头,而后说道:“今日出门仓促,我身上也没带钱。要么这会儿就让跟着我的人将钱代付给掌柜,要么就请掌柜送货时跟来,安置好一切我亲自付清?”
里掌柜笑道:“姑娘既是史家之人,秉笔直书的气度我还是信得过的,那就由我师徒二人亲自为姑娘送货吧,也正好替姑娘布置屋子。”
阿娓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有墨家人帮忙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们绝对能规避好些不利因素,便是灯盏的安排都能做出最好的安排。
是以阿娓忙起身,向掌柜拱手道:“那就麻烦掌柜先装货,我去与人交代一声,而后掌柜就跟着我们过去吧。”
里掌柜自是点头。
阿娓将要走到门口,突然回身道:“里掌柜可要备好补差的钱,我只有黄金,没有秦半两。”
里掌柜讶然地看了下阿娓,也只得点了点头。
阿娓出门寻到王元,与其交涉了一番。王元倒也没多想,毕竟阿娓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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