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四处没找到沈栖棠,听那小丫鬟慌慌张张禀明缘由,便知她有意回避,却故作不明所以,令护卫们大张旗鼓地找人,自己则先一步进宫复命。
神子澈那边也听闻了风声。
晌午,绵密的细雨还未停下。
沈栖棠不想太明目张胆,仍然从来时那扇墙翻了出去,还没落地,就跌进了青年怀中,熟悉的衣香掺杂着泥土花草的鲜活气息。
做贼心虚的猫立刻被吓得炸了毛。
神子澈将纸伞塞进她手里,淡笑,“撑好。回府的路上容你解释,若到家了还没斟酌好措辞——”
他的表情意味深长。
沈栖棠想起昨夜的事,顿时悟了他的未尽之意,连忙抓紧了伞柄,“我错了,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擅自回家,但是你相信我,我就只是来看他们钓鱼,别的什么都没做,真的!”
“哦?”
“老太妃宣召我陪老太太入宫小住,我不想和姓柳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才溜出来了!”少女一本正经,言之凿凿。
神子澈似笑非笑,“是么,当真没向你二哥试探行踪?”
“……有的,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么!”
沈栖棠回头看了一眼墙角。
这个人连她出没的位置都猜得到……
果然,瞒他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出来?亏我还特意挑了个隐蔽的位置。”
“为了不引人注目,你能选的位置也就只有三个。此处脚印杂乱,我还不至于瞎得连这都看不出。”神子澈叹气,“所以,你给他们出了什么主意?”
“我这一次绝对没有将自己置身险境!”
她言之凿凿。
神子澈怔了怔,略一颔首,“那就是让你二哥做饵了。”
“……”
沈栖棠也不打算挣扎了。
这还挣扎什么?
连解释都没必要!
她盯着青年清俊的侧脸,雨丝探入伞中沾附着他的鬓发,她下意识将伞往下遮了些,当初无孔不入的风,试探,“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练了什么特别的武学?”
“什么武学?”
“比如能洞察人心的秘术?”
“何以见得?”
沈栖棠道,“不然你怎么可能每次都猜得这么准!就连福业寺能掐会算的大和尚都算不出来这些!”
神子澈穿过难得冷清寂寥的长街,扶了一下她越压越低的伞面,低笑,“只有猜你的事,才比较准。”
放在心上十八年有余,若连这点都猜不到,又如何敢轻言喜欢?
……
诚王府与长毅侯府隔了两条街。
从沈家回去,倒是正好顺路。
沈栖棠穿过大敞的府门,望见里面倾颓焦黑的墙垣,不禁有种幽居深闺不知岁月的错觉。
分明千灯节最后一日,这座王府还是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的,怎么转眼就荒芜到了这一步?
她蹙眉,“诚王府也起火了?”
神子澈扫了一眼衰败的府邸,容色寡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诚王在府中私藏了炸药,昨夜库房被落雷击中,才会如此,幸好并未波及到别处。”
他太平静了,以至于沈栖棠都不得不有一瞬怀疑。
她盯着坍塌的华美屋舍,心有戚戚,“那诚王府的人……如何了?”
“无一幸免。”
沈栖棠倒抽一口冷气,十指下意识攥着他的衣衫,“和、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对吧?”
男人垂眸凝视她的神情,笑,“是天灾,自然与人无关。如果一定要找个罪魁祸首,那也是诚王一人之过,你担心什么?总不会,疑心是我做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天雷落在何处,又不是人能决定的。
再说昨夜他分明就在府中,哪有工夫做这些!
但,一切都太巧合。
他一定还知道些别的什么。
沈栖棠又望了一眼诚王府,心中惴惴不安,到底什么也没说。
无益的闲事,莫管。
雨淅淅沥沥,下到傍晚才停。
斜阳渲开异色,庭前花草经雨,越发娇艳。
沈栖棠倚在窗前,心不在焉。
昨夜他说要变天了,或许并不独指这场雨。
“姑娘怎么在这里发呆?”
女人浓妆未改,唇上的胭脂换了种颜色,别有一番风情。
沈栖棠望她一眼,恹恹,“太累,想不起能做什么。”
秦绮愣了愣,“昨夜七夕,你与侯爷——”
“读了一宿《中庸》。”
“……”虽然,但是。
大好良辰,美人在怀,神子澈怕不是不中用?
秦绮忍着笑,表情有些僵硬,东拉西扯地寒暄了几句,见沈栖棠神色怔忡,不觉沿着她的视线,望向庭中那株海棠。
枝上的花已凋落多时,零星的果子点缀在油绿的叶间,看不分明。
她迟疑着,问,“在想什么?”
“茶馆说书的老先生整日叨叨‘世事无常’,既然如此无常,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哈?”
这是个什么念头?
秦绮皱眉,“无常才有意思,要是有常,万事都在意料之中,那未免也太无趣了些。你怎么突然琢磨起这些念头来,是不是侯爷对你说了什么?”
她少有这般正经的时候,口吻与当年沈夫人最初知道神子澈存在时如出一辙,满心防备。
沈栖棠打量她一眼,顿时换了副面孔,毫无负担地嬉皮笑脸,“没啊,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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