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律令并不管这些风月事,但身为太守却流连于舞谢楼台,与花楼女子相交甚笃,传扬出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太守听国师讥诮,便有些惶恐,连忙低头请罪。
“方才大人说的婢女,可是阿怜?”
沈栖棠推门出来,女子明眸皓齿,一袭青绿色衣衫与松散挽起的长发,远远瞧着倒像是个清冷孤傲的仙子。
昨日那张人皮面具早已不知被丢到了何处,太守怔愣了片刻,没认出她来,但忖度着此人从神子澈的居室中出来,绝非寻常人,不敢怠慢,“正是那个阿怜,清早被发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还喘气儿,身上却开始溃烂……”
“阿怜出了事,花老板请您到这里来做什么?”
若是求人救命,她怎知国师府的人会在意一个阁楼下等婢子的死活?更何况,她托的人还是一城太守。花老板是明白人,哪会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她央求下官来寻一位姑娘,是阿怜在春深阁的主子。花老板替阿怜请了大夫,其中一个江湖游医,碰巧打翻了一个木盒,端详片刻便说,事到如今,唯有那木盒的主人才能救阿怜性命。”
沈栖棠一怔。
春深阁里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就只有第一天被她们搜走的那些小物件,迷烟之类的早在躲避追兵的时候就用完了,剩下来的,就只有易容的道具。
是上邪门的东西。
那江湖郎中还真是见多识广。
沈栖棠略一思忖,对神子澈道,“人命关天,我去看看。”
“嗯,我陪你去。”
……
春深阁白天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只是客人不多,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就索性关了门。
厢房里,阿怜躺着,双目紧闭,面色有些青,乍一见,倒像是死去多时了似的。
花老板有些焦急地守着,见太守领着人来,便如同看见了希望,可瞧见身后跟着的是个陌生面孔,不禁茫然。
还没等她心如死灰,沈栖棠便上前掀开了阿怜的袖子,果然,女孩子的手臂上布满脓疮,已经开始溃烂。
她蹙眉,查探了脉象,才顺手蘸了胭脂,在绣帕上写了药方,稍作犹豫后,将帕子交给了跟来的灼炎,“尽快,多谢!”
灼炎一怔,认命了。他要是不去,指不定姑娘一个回手就让侯爷去了,“是。”
花老板方才心中急切,这才注意到跟在少女身后的神子澈,不觉一惊,想开口见礼,却被沈栖棠拉住,少女凑在她耳边,低声,“花老板且莫声张。”
“你是!”花老板认出了她的声音,惊诧地回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脸……”
“这都不重要,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阿怜姑娘。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花老板提起阿怜,仍是着急不已,“我也不知,昨夜我们从太守府回来时,她还好好的,问了姑娘去向就回房去了,谁知今早守门的婆子起身,就发现她倒已经在后院里了!”
一名老妇闻言便站出来,“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晕过去了,我以为她只是因为太累了,就把人送了回来,没想到只过了一会儿,她身上就出现了好些脓疮!”
沈栖棠又问,“那她从昨夜到今早被发现,中间与谁见过面,可有人知道?”
“有人与她见过面?可是这孩子怕黑,夜里回了屋就不再出来了啊……”花老板心一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姑娘,阿怜这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花楼里总有些难以启齿的病症,春深阁里虽不多,却也曾是有过的,众人见了这古怪的脓疮,便往那些病上想,也是在所难免。
沈栖棠摇头,“这不是病,是毒。《百毒经卷》遗存的十毒之一,不过这种毒在市面上想必不难找,价钱虽不便宜,倒也谈不上天价,无论是来寻欢作乐的,还是阁中的姑娘们,都出得起。”
“百、百毒经卷?!”花老板顿时腿一软,差点儿没晕厥过去,哭天喊地,“那岂不是无药可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不是重点吧喂。
屋外,灼炎神情凝重地端来了药臼,上面紧紧地捂着个盖子,“姑娘,药草都捣好了。”
“给我吧。”沈栖棠一脸嫌弃地端起了药臼,拍了拍花老板的肩,轻嗤,“别哭了,她这不是还没死么?来,看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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