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来得突兀,可程蕴的记忆里没有阿皖这个人,倒是记得一个叫小碗的丫头。
那不是阿皖。她的心如是说。
想不明白的事暂时不需要去想,程蕴缩了缩身子,抱着手臂,觉得冷。
受寒意驱使,她爬到岸上,却不想头顶的月光被遮去,更刺骨的冰寒瞬间袭来,冻得她五肢麻痒,感觉整个魂魄都要撕裂成几块。
濒死的威胁将程蕴逼回血池里待着,就在她逐步适应严寒的时候,岸边出现一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少女,红衣艳艳,宽大的裙摆如盛开的花朵,令人不寒而栗。反正,按程蕴的理解,这样一个女孩应该在闺阁里绣花、画画,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阴森奇诡的场景中,这让她觉得危险。
红衣少女确实不是凡人,一步跨过十多丈,转眼间来到池边。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程蕴,那目光如女主人打量家中女婢,又像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上位者看着即将被斩首示众的囚犯,挑剔、苛刻有之,怜悯、憎恶亦有之。
程蕴眨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顺无害。
她已经尝试过几次,现在的她不能发音,只能通过动作和眼神表达心中想法。
片刻,少女收起怪异的目光,蹲下来与程蕴平视,含笑说道:“我是阿红,姐姐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程蕴当然记得名字,也记得她的妹妹不是阿红这模样。
没有得到程蕴的回应,阿红唇畔的笑更加愉悦。
她伸手摸了摸程蕴的额头,声如呢喃:“姥姥派我过来接姐姐回家,可姐姐你看着似乎没有清醒……”
不,我已经醒了,可你的神情告诉我,你不喜欢看到我醒。
程蕴歪着头,默默思考装痴扮傻的可能性。
阿红说:“姐姐是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飘荡世间无所依,姥姥好心把你捡回来,你得把姥姥当成亲娘一样敬重爱戴。”
姥姥?姥姥是谁?
阿红又道:“姥姥喜欢姐姐,亲自给姐姐挑了这把梳子。姐姐快把它带身上,不必担心魂魄有伤,来,拿着!”
程蕴不了解情况,也没法自救。
阿红递来梳子,她拿在手里,阿红把她拉上岸,她顺从了。
阿红的脚下没有影子,不是活人,手掌却是温暖的。可程蕴嗅到阿红的体香中掺杂了活人的血腥味,再联想到吃人挖心的恶鬼,胸膛下停止跳动的心脏当即狠狠一颤。
莫非阿红和姥姥是恶鬼?她是将来的恶鬼?
阿红不知程蕴心中的想法,牵着她往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深处走去。
程蕴发现,脚下的小径是蜿蜒向上的,怀中的梳子暖洋洋,轻易驱散了从四面八方侵来的寒冷。
须臾,阿红离开洞窟,走进长满野草的花园。
程蕴看到一从盛开的夜来香,这种花的花期多在夏季。她记得自己死在春天,临死前看到的桃花开了一片又一片,就像天边的云霞,美而艳。
走过破败游廊,穿过小门进了后院,阿红把程蕴领到一个庭院。
这院子里生长的花草被打理得整整齐齐,铺着石板的地面没有淤积的泥土和落叶,廊下挂着颜色很新的灯笼,光芒昏暗,屋里黑漆漆的,似乎主人已经入睡。
不过,住在荒宅的未必是活人,也有可能是鬼。
阿红揽镜自照,耐心地整理了仪容,又在程蕴垂下的长发上随手梳了梳,上前推门而入,扬声道:“姥姥,阿红把姐姐接回来了!”
室内的灯火迅速亮起,两个丫鬟突然出现。
她们打量了程蕴一眼,这个掩嘴笑,那个凑过去说悄悄话,不紧不慢地拿出小火炉烧水煮茶。又有两个美貌少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一个妇人装扮的矮个子男人从屏风隔开的内室里出来,还有三个穿戴得像大家千金的女婢作伴。
她们没有影子,她们都是鬼。
被簇拥的男人是唯一一个有影子的,他看起来三四十岁出头,身上穿金戴银,脸上涂脂抹粉,行走时的步伐、手臂动作活脱脱就是妇人习惯。
程蕴定睛细看,发现他头上长了一对黑褐色羊角,长短粗细像手指,弧度微弯。
她有些发傻,心想:这人是人变成的鬼物还是成了精的妖怪?
阿红却是不怕这个疑似妖孽的女装男人,扔下程蕴扑向他,娇笑说道:“姥姥!阿红好想姥姥!”
姥姥的反应一点也不热情,推开阿红:“你别吵!”语气很不耐烦,眼睛跟着瞪向鬼婢,“赶紧拿灯来,我要仔细看看这新来的闺女长什么样!”
他的声音尖细而嘶哑,与悦耳动听挂不上钩。
程蕴盯着姥姥说话时张合的嘴,将那染血的牙和齿缝间的鲜红肉丝看得分明,鼻端更是嗅到十倍之于阿红身上的浓郁人血味。
这姥姥真的是个吃人的妖孽!
程蕴浑身冰冷。
鬼婢们提灯凑来,唧唧喳喳说着话,好像一群热闹的小鸟。
程蕴光洁的脸被灯照得如玉生晕,灼灼艳色如桃李初绽,其眉目如画,妖娆恣意,真真教人连嫉恨的心思都生不出。
她生前是出色的美人,死后是罕见的艳鬼。
“姐姐真美!比阿欢还好看!”鬼婢们纷纷称赞。
阿红听了嘴角一撇,看起来很不高兴。
“美是够美了,但总觉得缺了神韵……”姥姥说道。
他打量着木偶般的程蕴(吓傻),捏开她的嘴看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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