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举着酒杯,诧异地看着激动的周爷爷,迟疑地道:“…杨家坳…杨老汉的闺女啊,怎么了?”
周爷爷一把抢过亲家手中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重重地放下,“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门走去,进了屋,便将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周爸急忙喊道:“爸!您还没吃饭呢!”
外公和外婆相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
周妈对着周爷爷的背影撇了撇嘴,又转头对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你们甭理他,爱吃不吃!”
外公问道:“怎么回事啊,这是?”
周妈给二老各夹了一个鸭腿,道:“没什么大事,不就是小凡这回相亲的对象,那杨怜花,先前跟青山他四弟相过亲嘛。”
外婆一愣,道:“那先前媒人来做媒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们提一提这事儿?”
前几天有媒人给周小六的舅舅李凡做媒,她外婆还特地把周妈喊了回去,让周妈帮忙打听打听杨怜花的人品如何。
周妈当时只说杨怜花是个好的,又把杨怜花要带着父母出嫁的要求说了一说,李凡考虑后答应了,然后就托媒人去回信了。
后来媒人又带着李凡往杨家坳跑了一遍,事情就差不多定下来了,只等李凡把三千块彩礼钱带过去交给杨家,再把杨家人接到李家安顿好,杨怜花就跟李凡去领证。
李凡今天没来二姐家吃饭,就是带着钱和媒人去杨家了。
周妈吃了一口菜,道:“没什么好提的,这十里八村的姑娘家,哪个相亲没相过它个十回八回的?她又不是脚踩两条船,我提这个干嘛?”
“那,亲家翁这是?”外公十分不解周爷爷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又不想答应杨怜花的条件,又想把人娶回家,谈崩后还不许人另找他家了,真是的,就没见过这样的。”周妈鄙夷地说道。
周小六边吃着饭菜,边听着大人们的对话,她觉得周妈说的挺在理,于是点了点头。
突然,她感受到一股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周爸正不悦地瞪着她。
周小六端着饭碗往周妈身边凑了凑,夹了些菜,扭过脸去不理周爸。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没事。”听完周妈的话,外公外婆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只要姑娘人品没问题就好。她要真是脚踩两条船,而且踩的还是亲家这边,那可就要不得了。
周妈又要开口说话,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扯动了一下。
她转过头来,见周爸满脸不愉和尴尬,心道:罢了,罢了,给你留点儿面子,就不揭你爸和你弟的短了。
于是她招呼起自己的父母来:“爸,妈,快吃吧,菜都快凉了。”
周爸心里牵挂着周爷爷,只匆匆吃了几口饭菜、敬了岳父岳母各一杯酒,便去敲了敲周爷爷家的房门。只是,任他喊了二十多声“爸”,屋里也没有任何人应过他一声。
……
周爷爷一回了屋,“啪”地一下关上门,这声响惊着了正在屋里吃饭的老伴儿和一双儿女。
“爸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周青湖正在大口吃肉,差点给吓噎着了,他艰难地吞下肉块后,不满地喊了一声。
周爷爷恨恨地道:“你看中的那个杨家姑娘,跟你大哥的小舅子相亲了!”
周青湖一下子就炸了:“什么?李凡那小子敢跟我抢人?”说着,他用油汪汪的双手撸了一下袖子,便要往外冲。
周爷爷拽着他的胳膊问道:“干什么去?回来!”
周青湖愤然道:“我去找李凡那小子打架去!他想娶杨怜花,那得先打赢了我再说!”
周雪“吃吃”笑道:“四哥,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好笑,就像发情的公牛似的。公牛争母牛可不就得顶角打架嘛。还有,万一你打输了呢?你准备怎么办?”
周青湖瞪着眼睛道:“我会输?不是我吹,就李凡那样的小身板,一次来俩,我都不带怕的。”
周爷爷放开了周青湖的胳膊,道:“行了,就别扯那没用的了。这样,明天一早,你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一些,穿上上次我给你买的那套西装,带上钱,我们喊上你舅舅,再去一趟杨家坳。”
……
第二天一早,周青湖就穿着西装从屋里出来了。
站在后门倒洗脸水的本家大婶瞧见了他,问道:“青湖,你这是干嘛去啊?相亲吗?这西装挺贵的吧?”
周青湖没答话,昂首挺胸,颇有种“我是整个村最靓的仔”的气势。
周爸听到声音,赶忙从屋里出来了,见到他四弟,忙问道:“咱爸后来没再生气了吧?”
周青湖“哼”了一声,道:“大哥,回头告诉你那小舅子,杨怜花是谁媳妇,可还不一定呢!”
接着,他又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声:“爸,你动作快点儿,杨家坳远着呢,去晚了可就没时间让人给咱备午饭了!”
“来了,来了……”周爷爷随便擦了把脸,把手中的毛巾扔给周奶奶,就匆匆出来了。
屋里正给周程穿衣服的周妈听了,惊了一下,什么?他们要去杨家坳?也不知小凡昨天把事情都办好了没有,万一被这爷俩给搅黄了……
“小六,来,你跑得快,帮妈妈去一趟外婆家,看看你小舅把杨家人接回来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就尽快回来告诉我,知道了吗?”周妈吩咐道。
周小六点了点头,拔腿就走。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就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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