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下午,四点半左右,刘思佳一冲出课堂,就拼命往校门那儿挤去。
每到星期天的这个时候,一中大门就会被挤破。别说是那门卫,就是来一支警察部队,恐怕也阻挡不住那如汹涌的潮水般的学生。
校门外早已停满了车,想办急事的人都赶快抓紧时间往车上挤。
刘思佳来到一辆面的面前,二话不说就先上了车,然后一边系保险带,一边对司机说,“胡家村二组,越快越好!”
面的司机嗯了一声,就开始上路。
好不容易挤出一中这条街,上了人不再多的公路上,司机还没有把打表按下来,精明过人的刘思佳就问,“怎么不打表?”
司机笑了笑,说,“好说!你随便给!”
刘思佳可不愿意跟他含糊,含糊就会节外生枝,生出麻烦,便说,“你还是打表吧!”
司机似乎是无奈地按下了那个表,但下面的屏幕却被一块擦车布挡着。
刘思佳便伸手过去揭开了那块布,并看了那上面的数字。
几乎所有的生意人都知道,学生的生意最好做。
但刘思佳不是那种随便就被人欺负的学生,他要的是一种买卖公平的服务。
司机就很不高兴,并且写在了脸上。
刘思佳懒得理会,因为他此刻的心情不在这里,而是在家里。
面的司机就放慢了跑车的速度,并且有意无意中,故意在延长时间。那表是计程表,却也有时间值的加入。
“你能不能快点儿?”刘思佳说,“我要赶时间!”
司机便没好气地说,“想赶时间又怕出钱,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不是打表了吗?”刘思佳说,“打表了就算表算就是了!”
司机无话可说,就换了一个档,面的车便加快的速度。
该转弯的时候,司机却去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怎么回事?”刘思佳质问,“怎么往相反的方向转弯?”
“前面在修路!”司机很机智地应答,“必须从另一条路上去!”
刘思佳没有长千里眼,也飞不到天上,只能由着司机说去。
司机因为得手了,就变气脸为笑脸,与刘思佳聊起天儿来。
聊着聊着,司机就看了刘思佳一眼,说,“你莫不就是一中那个出了名的刘思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刘思佳有点吃惊地问。
“你的大名谁不知道?”司机阿谀道,“早就听说你是一中的神童级人物!”
刘思佳终于看到了司机的那条尾巴,他看似在套近乎,其实是在下套。
故意抬高顾客的地位,尽说些好听的话,哄着顾客,然后让顾客不好意思在关键时刻讨价还价,这已经是刘思佳早就熟悉的伎俩。
“听说你有很多的了不起呢!”司机接着说,“十五分钟跑完十圈比足球场还大的操场,打瞌睡还能把课文背下来,甚至讲出了比老师还深刻的道理,连毛爷爷的诗词都敢提意见,这样的学生,恐怕一中历史以来,只有你唯一的一个了!”
刘思佳无言以对,只能抱以一笑。
是人都爱听好听的,刘思佳也不例外。
司机还在那里玩这一套伎俩,并且把刘思佳吹得神乎其神,好像坐在这车上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分明就是一个神奇人物。
刘思佳不再往心里去,他在考虑如何既处理好这件事情,又不让自己吃亏上当。
司机觉得吹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换一种手法,叹起苦来。
“生意难做呀!”司机像是背台词似的打起了悲情牌,“起步价市里规定死了,遇上个好人,大方的,还能不计较,遇上个小气鬼,盯着表看,就没法了。这个所谓的县级市,说是城市,其实跟农村没什么差别!现在的私家车又多起来,摩托也插进来,一天出不了几趟租,一家就指望着我来供养,老婆又因为带孩子没上班,两个老头年纪大了,又没个退休工资,全靠我养活,日子真有些难呀!”
刘思佳什么也不怕,就怕别人打悲情牌。天性善良的他,明知这司机是在打悲情牌,甚至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在撒谎,却还是产生了一种同情感。
可就是刘思佳想要放弃某种对策时,司机的对讲机响了。
对讲机里,另一个同行这样问道:“现在在哪里?”
司机说:“我现在在往效区跑!”
对讲机的那边:“怎么?想去泡妞?”
“不要胡说!”司机一本正经,“我现在正在拉客,你说话要注意点!”
对方注意到了这边,换言之,“那你赶快跑,跑完了我们打麻将去!”
“我没得钱。”司机趁机叫苦,“我这是今天下午的第一趟生意!”
“你没钱?”对方毫不顾及地说,“说别人没钱我相信,说你没钱是河水断了水,没人相信!同行的谁不知道,你跑车只是个小头收入,灰色的才是个大头!”
“胡说八道!”司机一气之下,关掉了那个对讲机。
对讲机虽然关了,但效果还在产生。
刘思佳已经明白,这个面的司机不是个善人。
司机不再装笑脸,也不再打悲情牌了。
刚才的一番努力,全泡了汤。
司机就又恢复了先前的那一副不太好惹的嘴脸。
刘思佳便又想继续先前想好的那套对策。
司机借换档的机会,把手伸到了计费器那里。
聪明的刘思佳,非常警惕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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