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还好说,一大桶海盐怕是比自己还重,推都推不动,怎么倾倒干净?
正思虑着如何解决下一个问题,船中间的第二桅杆遭受烈火的炙烤侵烧,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挂着尚未烧尽的木质硬帆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缓慢又快速加速地倒向海船右侧,幸亏朱君翊早早发现不对,躲避及时,不然肯定会被砸成人肉馅饼。
再去看那残存的几个木桶,装着海鱼的木桶不知去向,两大桶清水被砸得裂了好大的口子,清水倾泻而出,装海盐的两个木桶情况尚好,被砸得滚在甲板上,桶盖不知去向,大半桶的海盐洒得遍地都是。
不用再去想办法,问题就解决了,然而让朱君翊发愁的是,完好的木桶就只剩下装海盐的那两个。更要命的是,桅杆将断未断,船帆烧得将尽未尽,桅杆一头落进海里,另一头还藕断丝连在基座上,桅杆的基座是两根粗木将桅杆挤在中间,外面再用铁箍匝紧,它……太结实了,连带着整只海船发生了严重的倾斜,换句话说,朱君翊仅有的一点时间被掐断了至少一大半。
面临的危局更加危险。
时间紧张,朱君翊借势将躺倒在甲板上的海盐木桶又推着滚了几遍,只到木桶内的海盐被重力挤到桶外,才将空木桶并排紧紧靠在一起,从外面用绳索缠绕了七八圈,再从绳索间从上到下、一内一外地穿过绳索,才在两桶中间捆扎紧——用十几个大木桶捆扎成木桶排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但是至少还可以利用空木桶的浮力来做个救生桶。
待一切工序完成之后,朱君翊抬腿在救生桶上踢了一脚,一人高的空木桶(朱君翊现在的身材高度)传出一声响亮的回响,原本积蓄在木桶板材细缝间的盐粒都蹦了出来,浮在桶底形成薄薄的一层雪花,朱君翊欣赏完自己的“伟大救援工程”之后不禁有几分得意。正在美美地自夸自卖,桶内却传出一声清晰地敲打声。
朱君翊吓了一大跳,甲板上可还残留着不少死尸,难不成人死了还想跟自己抢这救生桶么?
咚咚!又是一声敲打声清晰地从桶内传出来。
这次朱君翊听明白了,声音是从船舱内传出来的。空木桶立在甲板上形成了很好的拢音效果,船舱内的声音通过木质甲板传到木桶内,经过拢音放大,从而清晰地送入他的耳内。
船舱有人!是活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高升!朱君翊惊喜地判断,海盗登船之后将所有人集中在甲板上,在朱君翊的记忆中仅有高升为了救自己被海盗一脚踢进了船舱。很明显,海盗的那一脚应该不致命,高升很有可能还活着。
连忙跑进了船舱,时间紧迫,船随时都有可能侧翻,那时候就真的谁也跑不掉了。
按着记忆中船舱内的结构,朱君翊扶着扶手两步并作一步地冲下楼梯,耳边传来一声微弱但有十分清晰的呼救声,正是高山的声音。
朱君翊兴奋地边跑边喊:“高山!你在哪里?我来救你啦!”
还没喊完,转了一个拐角,借着甲板缝隙透进来的日光,他就看见了高山。
高升的境遇不太好,头下脚上躺在楼梯的末端,正是摔倒滚落下来的模样,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等腰粗大小的木头正压在高升的胸前,让他使不上劲,更借不到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正在不停地击打这船板。
当高升看到朱君翊时,一脸的激动,高兴地大叫起来,“君哥儿!你没事了?太好了!”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大叫道:“君哥儿!你快走!这儿危险!别管俺!”
四岁半看着十岁半,心情复杂,百感交集。看到高升的第一眼,朱君翊看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存在着两个人共同的记忆,但是他实在不认识高升,愣愣地看着粗木发呆,心里总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这人没时间救了,赶紧自行逃命要紧。
然而这熟悉而又暖心的话语,让朱君翊唤醒了自己没经历过的那段时间,每一次挨打受人欺负都被高升保护在身下,挨打最多的都是他;每一次出门乞讨要饭,都是高升抢着去做,留下自己在家读书;每一次在寒夜中冻醒,身上披着的都是高升那破破烂烂的外衣,而高升蜷缩着身体躺在旁边,半句话都讲不利索的男孩儿,危急时刻赶自己走的时候却说地那么利落。
这些经历,自己其实从未经历过,却又是那么身临其境的保存在记忆里,这些记忆和情感充斥着他的内心,迅速填满他心中所有的空缺。
朱君翊,你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他发自肺腑地感慨了一句,既然我继承了你的身体、记忆和情感,那么我就会爱你所爱的人,感恩你所感恩的人!我会成为你,去报答所有关心、照顾过你的人。如果你还有任何一丝意识存在,还可以感知到我所发生的一切,那么睁大眼睛看着我,鼓励我!我们一起活出个新的人生!
朱君翊双手勉强环抱住粗木,双脚踩着船舱和楼梯借力使劲,希望可以搬动粗木,哪怕是挪动一点点。然而粗木卡在楼梯间隔,又压在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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