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曲爱民这样一说,永梁明白了,他看着曲爱民,坚定地说道:“我能理解。曲厂长,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告诉你,我,王永梁,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好,王主任,那我就把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跟你汇报一下。”
“王主任,你不知道,申学文、迟光西他们侵吞国有资产的胃口有多大!方式有多隐蔽!白木河与罗锦文他们了解的那些只是皮毛而已。如果再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三厂非得被他们败光了不可!”曲爱民有些激动地说道。
“哦,你详细地说说。”永梁一听,注意力立即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原因无它,永梁前世对侵吞国有资产的案例有过研究,他们的手法无非就是贪污、贱卖,实行股份制后,和中介联手,低估国有股价,然后自己再收购国有股份。最隐蔽的手法是利用土地做文章,比如,自己开一个公司,虚设国有企业欠自己公司债务,然后用“以地抵债”的方式,把国有企业土地划归自己企业名下,等等。
国有企业尤其是那些经营不善、债务累累的国有企业,土地就是最值钱而且最有升值空间的资源,谁有地谁就赚钱,这在前世已经得到了充分证明。
不知道申学文用的什么手法?
等到曲爱民说完,王永梁震惊了,没想到,风度翩翩、满口正义的申学文,竟然胆子如此之大!用利欲熏心、明目张胆、丧心病狂这些词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为什么?因为永梁所了解的那些侵吞国有资产的手法,除了低估股价(因为三厂不是股份制企业)那条外,其它的他全用上了。
第一,贪污。据曲爱民讲,国内的一些大客户都是申学文自己掌握,他先是允许赊销,然后拿着欠条亲自去要账,不让别人插手。然后借口对方经营不善,把要上来的货款大部分据为已有,小部分交到财务上销账。
第二,贱卖。曲爱民举了两个例子。一是厂里有三辆130汽车,其中一辆还是新车,开了没有半年,他把这三辆车两辆卖给了儿子申小伟,一辆卖给了迟光西的内弟,每辆车作价竟然只有一千元!二是厂门口建有一排门头房,共有七间,厂里用了两间,其它都租给了个体户。今年六月份,他把这七间房中的五间卖给了申小伟,两间卖给了迟光西内弟,价格不及市场价的三分之一!这次干脆连借口都没找。
第三,土地。迟光西内弟成立了一家公司,专门倒卖棉花,而比市场要高出10以上,但申学文不买贱的,只买贵的,凡迟光西内弟送来的棉花绝对以最高等级、最高价格收购。
几年前,纺织企业红火的时候,三厂花了200多万元,在市里买了一个倒闭的工厂,大概有200亩地,准备扩大再生产,后来因为市场不景气,扩大再生产的事就停了下来,置办的那块地也就一直荒弃着。
不知道申学文如何弄的,说厂里欠迟光西内弟80万元,就把那块地抵了。先不说这个债务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三厂账面就亏120万元,更别说这几年因为房地产开发,土地溢价,200亩地已经远不是200万的价值了。
第四,受贿。三厂是一个接近2000人的大厂,申学文掌握着人事大权,要找他调岗、升职的人有的是,但不给他送钱那是想也不要想。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调岗的最低五千,升职的最低一万。而且,他儿子申小伟经常以帮人调岗、升职为诱饵,没少玩弄了车间女工——这一点,也成了申小伟炫耀的资本,他并不避讳,永梁已经领教了。
听了曲爱民的介绍,王永梁在震惊之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申学文如此明目张胆,甚至连遮羞布都不要,这放在前世他重生那会儿是不可思议的事。
现在法制还不是非常健全,尤其是国企改革,里面好多漏洞可以钻。工人们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心理,完全没有了建国初期那种主人翁意识,不得不说,这是权本位带来的失败和恶果,加上对强权的畏惧,没人愿意也没人敢于大胆揭发,才使得申学文越来胆子越大,甚至觉得自己无论做得多出格,都不会有人敢出头。
……
王永梁相信曲爱民,他也知道市里的安排,申学文、迟光西、申小伟、包括迟光西内弟,都逃不过牢狱之灾,不过就是等事实查清楚,数字落实准确,量刑的高低而已。
他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些,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善后了。
“曲厂长,班子里除了你之外,其他副厂长清白吗?”永梁问道。
“除了我是因为技术好当上的副厂长,其他人都是申学文提拔的亲信。当然,我是老厂长白木河提拔的,如果申学文当政,我就是技术再好,也提拔不起来。”曲爱民道。
“你为什么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呢?”永梁好奇地问道。
“王主任,说实在话,倒真不是有多高的思想觉悟,而是觉得他们这样搞,迟早会进去。不跟他们同流合污,是明哲保身吧。”曲爱民答道。
“好一个明哲保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这是人生态度,不能用道德标准来衡量,其实有这种人生态度的人,一般都不会突破道德底线。我欣赏!”永梁赞道。
“王主任,我可当不得你夸奖。”曲爱民谦虚地说道。
“当得,当得。曲厂长,你刚才跟我说那些事,让我看到了咱们工厂的希望,也看到了咱们国家的希望,正是有这些良知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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