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开心,虽然他是灰头土脸回来的,可自己麾下的部曲可没折多少。更为关键的是,经此一役,蔺昭敏锐的觉察到这帮曾经的乡野乌合是能让人刮目相看了。
如果林帅再问他,“你手底下的乡民能成杀人的兵吗?蔺昭敢拍着胸脯,中气十足,大声回他的话:“纵使让做孤军也无妨!”
隐骑呐,他们肃杀,可并不张扬。
旗子是不立在中军的,它经常摆在排头兵的前面,由一个所谓的幸运儿来照料,一波又一波的猎手前赴后继,哪怕是最惨烈的时候,这旗子也未曾折断。
从冲阵,袭掠,围剿到屠杀,闹到了现在,他们经历最多的反倒是敌阵不攻自溃。
关外面的褚稷是很开心的,他搓了搓手,拢着袖子审视起这些被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旧部。
祁廖和邱少安也很开心,一瞬间,恍惚着,他们甚至替自家将军打起了拥兵自重的念头。
关外面是喜气洋洋的,对下阵来搦战的敌将不管不问,反倒是忙着给隐骑们接风洗尘。
林长天站在关隘上,他苦笑着,知道这两军的平衡今儿个起算是破了。
他踩了踩厚实的地面,要把这希望全寄托在地势天险上吗?
也亏得隐骑不擅攻城,这可能是无数坏消息中唯一能聊以慰籍的了。
唔,老天爷是存了心要刁难我吗?这也忒不顺了点吧!
林长天胡思乱想着,他脸上的幽怨都快随着风吹溢到关口下面去了。
凭甚自己所有的谋划都料中了,命运却在最关键的节骨眼上站了出来,给他林长天,甚至是整个泗山的人讲了个玩笑般的道理。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道理和现实,看起来都没站在我这边。”林长天喃喃道,索性躺在夯实的地面上美美伸了个懒腰。
爷不伺候了!他很想指着天大骂一句,然后就这么干了,可惜...关隘一破,除了他能遁走,其余人是活不下来的。
泗山上有句老话,男人茫然无措的时候急需个识人心的女子站在边上安慰一番的。
可惜他林长天没有女子,不过识人心的倒是有一位。
许用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在林长天身边坐了下来,嘴里打趣着奎生:“奎胖子老觉得自己是率一孤军去敌后方打游击的暗将,可惜到了到了,给他的差事永远跟“戍守”是脱不了关系。”
“这话有理,这厮老想着提剑救边去,可爬到关隘上才发现,合着自己闹了半天还得像只千年老鳖一样缩在城头射箭,下去跟人短兵相接那跟送死无异。”
悠闲的林长天微眯着眼,如同汉子看见床上光不溜的婆娘之后脱下了衣,快活得很。
“呦,其实我泗山还有个人,平生最好认上苍为父,一口一个自己是天选之子,结果到头来...唔,你爹又不要你了?”
许用话说得很刻薄,他想把这条咸鱼刺激的翻过身来。
可天选之子是没随他意的,那位瞥了眼天上的浮云,努了努嘴,他觉得这些棉花状的东西跟自己一样懒散。
只不过它们还有个终点,自己却是还没摸能到方向。
“别看咯,隐骑又怎的?咱家乌龟儿坚实,他们上不来!”
“许老蔫,你就不怕奎生把你摁在墙头用斤两的绝对差异来惩罚你吗?”
林长天打了个哈欠,他还真不怕这劳什子的隐骑,你再猛能有余百里犯浑的时候混蛋嘛...
“挺怕的,可我更担心那厮的龟壳抵不住人家刀劈斧削。”许用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总喜欢对奎生调笑个不停,大概是因为一个有着光头的胖子实在是...太炫酷了些。
“你鬼心思比我很多,既然龟壳可能挡不住,那有别的法子拿来支使嘛。”
林长天是随便问的,他也没指望许用能想出什么破局之计来。
毕竟大家都是温水里的青蛙嘛,嘴上讲着要跟马辉死耗,可凭泗山的家底那闹到最后说不好是要食人的呐。
唔,把奎生切开分成九十九块应该是能撑一顿的,林长天脑子里窜出个古怪念头,他也是忍不住把调侃的对象代入成一个光头的胖子。
可许用真的点了点头,这荒唐程度,比起把奎生如何公平的分成若干块可还要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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