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看着眼前桌面上摆着的调查报告——这是一本16开大小的册子,白色封面。
只有原人调查员才会使用白色纸作为报告封面,呈交给长官时的重要性也是最低的。报告是机密文件,封面上都没写任何信息,只有一条由纯数字组成的档案编号。
卡尔麾下,有且只有一位供职的原人,那就是菲比。而这份报告正是由她在清早亲手提交给伊藤直人、再转交给卡尔的。内容是《孟德尔大学潜入调查的结果汇报》。
办公室里此刻只有卡尔一人。
他身后的落地窗拉着纱帘,正午毒辣的阳光被挡了锋芒,透过的余光正好可以照亮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这报告他在五分钟前就已经详细阅读过第二遍,然而此刻,他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格式规整、逻辑清晰、有理有据、行文流畅……呵呵……”中尉嘴角挂着意犹未尽的笑,自言自语说道,“全无功绩的原人女兵,几天前才亲眼目睹战友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惨死眼前,转眼就能不带任何情绪地提审嫌犯、收集信息资料、平静而工整地写出如此高质量的报告内容……”
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走到书架旁边,从暗格里摸出一支私藏的水晶高脚杯:“你们居然告诉我她入伍之前只是个仆役?我看不是你们傻,就是你们以为我傻了。”
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脚步声延伸到冰柜旁,只见中尉拉开柜门,从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夹层里拿出一瓶白兰地和一小桶冰块,继续说道:“长得这么娇俏的原人小姑娘,能文能武、有胆量有见识。不想着出人头地,却要费尽心思入伍从军,像男人一样去面对战斗、面对死亡……”
琥珀色的酒酿倒入水晶高脚杯,颜色庄重而不妖艳,晶莹光灿、散发着诱人醇厚的芳香,怎么看都是质地上乘的佳酿。
“这是为什么呢?小美女……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卡尔端起酒杯,享受地啜饮着珍藏的酒酿,“为什么要和这么一件毫无油水的案子扯上关系?你明明还有别的选择不是么?就算不当兵,在原人经营的大公司里当个花瓶前台也比这么出生入死的强啊?”
就在他自言自语整理思路之时,书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卡尔走过去瞥一眼电话上亮着的指示灯,显示是前台打来的,于是便不再理睬。
前台的电话如果他不接,直人自然会处理。
他不希望让别人觉得他太勤劳。因为他只要闲散倦怠,给人一种——紧急重要的事情不要指望奥兰多中尉来处理——的错觉,就可以有更多时间来享受生活。比如上班时间喝喝小酒、开开小差,或是去南区酒吧街寻欢作乐、穿着便装去帝国艺术学院里偷香窃玉……人生苦短,何必把自己栓死在工作上?
当然,这种消极怠工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可是要危及工作的。但他是卡尔.奥兰多,玉衡元帅的儿子,谁又敢真的因为他消极怠工就开除他呢?恐怕是连责骂都不成吧。
于是,坐在办公桌前的卡尔百无聊赖地把双腿翘在桌面上,乐津津地看着电话指示灯闪烁了一会,啪地灭掉——想必电话已经转接到伊藤直人那边,而后续的事情自然可以靠得力的部下来处理。
人生中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明目张胆地坐在办公室里消极怠工更爽快的呢?卡尔半眯着眼睛,享受着美酒从喉咙中滑过的惬意之感。
然而这惬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半分钟后,他自己的影像耳机上响起电话声。
不同于办公室的电话,卡尔的私人电话号码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能通过这个电话号码找到他的人,都是不得不应对的。
卡尔接起电话:“直人?”
“少爷。”那边传来伊藤直人的声音,“伊莉莎小姐到了。”
“……和她姐姐一样行动迅速啊。”卡尔笑道,“她带仆役过来了没有?”
“带了……让她的仆役在外面等吗?”
“不,你叫他俩都来。”卡尔眼睛一转,又说道,“别来我办公室,去……嗯……先去演武场吧。”
“演武场?”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困惑。
“对,你带他们去演武场。我自有安排。”卡尔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接待的时候说话注意些,别把人家吓跑了。”
“明白。”
挂了电话,卡尔自己也从椅子上站起身。
没喝完的酒也没时间享受了。
中尉不无可惜地把杯中剩余的美酒倒入水槽——与其喝掉味道不佳的美酒败坏了印象,不如把美妙的滋味保留在心里,让与这美酒有关的记忆永远值得回味。
这是他价值观的一部分,对待女人亦如此。就像那些被他享用一次以后就再没光顾过的招牌女郎们,与其等着一次次地接触让梦幻般的第一印象逐渐破碎,到不如把她们的美妙封印在记忆深处,此生再不相见。
处理掉剩余的酒酿,收了杯子和酒瓶,卡尔对着明镜一般的落地窗整理了一下穿在身上的军服。拉开门,朝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军人们看待军情处的演武场,就像企业员工看待公司里的健身房一样,虽然重要,其实并没那么不可或缺。平日里,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大下午,每个人都忙碌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演武场里的人就很少。
伊藤少尉带着伊莉莎穿场而过,并没遇上什么熟人。
卡尔在军情处里几乎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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