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
孙传庭自威逼西安官员士绅捐饷十七万两后,便募得榆林青壮5000人,令部下骁将加以训练,其则率抚台行辕往各府县视察。
行至华县城东一驿站,孙传庭便传下令来叫在这驿站住了。这驿站说是驿站,但却早已荒废多时,站内条件极差,随行官员急忙派人收拾。又派人去找本地的里正前来。
刚收拾好驿站,传庭正欲入住,却有一将官自华县赶来,却是副将罗学启。
“末将罗学启见过抚台大人!”
“不必多礼!”
孙传庭虚应一下,径直进了驿站。罗学启看出苗头不对,忙跟进去,道:“大人鞍马劳顿了,先歇着,末将这就去张罗酒饭。”
“你先慢张罗,”孙传庭道,“本抚有话问你。”
“大人请讲。”
“本抚一路走来,看到华县境内田地大多抛荒,我问你,境内倒底有多少田地抛了荒?”
“这个...末将答不出,抚台却是要问知情的人了。”罗学启向外喊道,“本地里正可在?”
门外那侯着的里正忙打帘进来,“请大人吩咐。”
“大人问你们,境内撂荒的田地有多少?”罗学启问。
“远的不知,只知本乡附近差的十有**,好些的也十之四五。”
“难道没有差粮吗?”孙传庭问。
“本来都是膏腴之地,怎么会没有差粮?”
“那为啥不耕作?”
“没有牛呀。”
“没牛?怎的没牛?”
“有的被盗咧,盗了的牛不是卖咧就是宰咧吃咧。没被盗的也圪利麻擦卖咧。”
“怕被盗就卖牛?不种地了?”
“种啥地呀,马户差役苛急,苦咧!庄户人不堪苦役,就卖牛弃地,跑咧。但人跑咧,税粮可还在,本户其他没跑的就要坐赔,户不堪赔,又跑,于是亲戚坐赔,亲戚也跑,便本里坐赔,于是一个村都弃户而逃。”
“有田而弃逃之家,为啥不把田卖掉再逃,宁愿抛荒呢?”
“正是因为有了田地,才为差役所苦,买了田赋役也就来了,就是把一年收成都交了,也不够赋税,何况还有差役,再遭灾年,咋活?所以都逃了,没逃的哪个有钱买呀,就是有钱的大户也不敢买呀!”
孙传庭转向罗学启,“这种情况州县府道不知吗?”
罗学启摇摇头,“当官的多是贡举出身,这里的日子难过,此地为官难有晋升之机,因此或是贪,或是鞭扑催逼完粮。而且衙门弊多,大小官员自知无力去其积弊,只求自保,哪有工夫去顾及人户之逃、田亩之荒呢?所以虽知百姓怨声载道,也都装聋作哑。”
“此处为通衢,应是常有抚道经过,难道就没人问起,都是瞎子吗?”
“大人啊,皇上即位之初就说过,‘加派之征,势非得已,近来有司复敲骨吸髓以实其橐!’皇上心里清楚着呐!每到征期,那些不能按期交纳的百姓,被杻系枷锁,不绝于道,鞭笞拶打,叫彻公堂。皇上要银子,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谁还敢在皇上面前饶舌?”
“加派不断,自是大批逃亡,而负担又被转嫁给未逃之人,于是越逃越多,结果便是朝廷最终失去税收,多了造反大军!”孙传庭深吸一口气,“罗将军,不算洪大人军,西安府原屯军有多少?”
罗学启一声苦笑,“名册上是二万四千,实则不及半数,其他都是虚设,冒领饷银而已。”
闻言,孙传庭沉默了,半响方道:“这灾、税之烈还是出我所料啊!我现在明白了象升受命五省总理为何三辞不准。看来,只能以秦兵卫秦地,以秦地养秦兵,剿贼与整饬须得并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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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闹得很。
周延儒复相以后,排斥异己、重用东林党人,罢除非东林官员,一时间朝中出现南北之争。南,便是东林党人,北,则是非东林官员。其后又爆出“二十四气”案,所谓“二十四气”,其实是对二十四名官员的嘲讽,用“杀气”、“棍气”、“戾气”、“阴气”、“妖气”之类的定语加到那些名列其中的东林官员名字前面,后面还加上诸如“两头蛇”、“灰地蛇”之类的绰号。名单的炮制者煞费苦心,故意把水搅浑,既攻击了“北党”人物,也攻击了“南党”人物,挑动他们之间互相猜疑。崇祯一向反对大臣结党,互相倾轧,为此在二十四气案发后,特地下诏严厉谴责言官,不得助长这种风气。
礼科给事中姜埰是言官,以为皇帝对他们的谴责,是受到了“二十四气”的影响,于是乎慷慨激昂地上疏批评皇帝。他说:皇上近来正在修身罪己,告诫言官,不至于有厌薄之心?因为对言官特别看重,所以要求也特别高。言官中也有汉朝的贾宜一类忠谠人物,或许是发表言论过于急躁,没有领会皇上的心意,这当然是言官的过失。至于皇上所说,言官“代人出脱”,臣不敢说绝对没有这种事情,但大多数言官并非如此。皇上是听到了什么才这样说?也许是从奏疏中看到了什么,抑或是偶尔揣测,才这样说?最近“二十四气”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一定是掌握权力的奸臣痛恨言官对他们不利,故意造谣中伤,企图用夸大其词的说法,激发皇上的怒气,并且利用皇上的怒气来钳制言官之口。皇上如果不能识破他们的阴谋,那么今后言官都不敢讲话,谁来为陛下议论天下大事?
崇祯还在为凤阳祖陵被焚反躬自责,他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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