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河滩乃太子河一条分流处,不远十里有一处原明军的驿站,当地人称为虎皮驿。努尔哈赤屠杀辽东汉人以前,因这太子河灌溉,虎皮驿周围可是一片良田,现在却是荒芜一片。
不知是不是当年死在这太子河边的汉人太多,老天爷也发起怒来,使得太子河隔三岔五就要发一次水,将原先的良田淹成荒地,人畜不居。现如今,这河滩上到处都是芦苇枯草,只偶有几只没有渡冬的飞鸟如惊鸿一瞥飞向空中,若是看得仔细,依稀能见到那芦苇荡中竟然还有几只鸟窝。
莽古尔泰赶到后便看到一片惨状,河滩上倒伏着无数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状凄惨无比,河面上也飘浮着数百具尸体,看情形是走投无路之下跳河逃生不成反被淹死的。早有旗兵搜捡过,没有发现一个活口,就是连包袱中的婴童都被活活踏死,端得是心狠手辣,凶残至极。
莽古尔泰铁青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视线中,河中间一具妇人的尸体仍保留着死前的挣扎样,她一只手抱着一根木头,一只手却死死抓住一个装满什么东西的袋子。从她临死前的模样可以看出,她并非是被淹死的,而是被冷入寒肌的河水活活冻死,因为她的脸上都结满了冰茬子。
河滩上的旗人大半都是被砍杀而死,一小半人则是被什么利物重击而死,那利物显然十分厉害,直将那尸体的脑袋都砸了开花,有些没有开花的也硬生生的凹了一大块下去,好端端的头颅成了个四不象的器物,五官的模样也走了形,看得叫人作呕。
死在河滩上的这些人都是从辽阳城北归的旗人,他们和莽古尔泰的部下一样大多都属镶蓝旗,可以说死的每一个人都能和莽古尔泰的旗兵扯上关系,一些更是血脉至亲,有发现自己至亲尸体的旗兵当场就惨叫起来,嚎啕大哭,痛不欲生。一时间,河滩上响起无数的哭叫声,声嘶力竭,让人听着好不心伤。
可不远处的明军却好像一群铁石心肠之人,旗兵们的哀嚎听在耳中视若未听见,对那些尸体的惨状也恍若未见,只立在马上冷冷望着他们的“盟军”在那痛苦惨叫。人群中,还有几个明军对着那些旗人尸体指指点点,脸上满是笑容,有细心的旗兵只要稍加注意,便会发现那些明军手中的三眼铳上似乎沾了些血肉。
“什么人干的,什么人干的!”
莽古尔泰脸色十分阴沉,两颊不断抽动,看得出,他在竭力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亲眼目睹自己的族人死于非命,而且死状如此凄惨,换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阿玛,这些人是被骑兵堵在河滩上的。”额必伦小声提醒他的阿玛,眼光余光却是向着明军的队伍看去,神情明显有警惕之色。
“你是说”
额必伦虽没有把话说明,但莽古尔泰如何听不出他想说什么,如果凶手真是明军,那岂不是说施大勇欺骗了他?如果施大勇一直在欺骗他,那自己岂不是?
就在莽尔泰脸上阴晴不定,一肚子疑惑加心惊时,施大勇却带着亲卫们打马奔了过来,粗粗扫视了一眼河滩后,大勇将马鞭朝那些尸体一指,丝毫没有顾忌说道:“本帅想此刻大贝勒定是以为这些人是我部下所杀吗吧?”
莽古尔泰再是怀疑,也没有想到施大勇竟然直接把话挑明,微一发怔,本能就否认道:“我并无此意,将军切莫多想。”
“本帅自到辽阳,便牢牢遵守双方所定条约,既然已经答应大贝勒放这些人一条生路,本帅便不会食言,所以大贝勒但可放心,这些人的死绝不是我明军所为。”说到这,大勇顿了一下,又反问道:“其实本帅若是坚持要杀这些人,只怕大贝勒最终也会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本帅何以要做食言小人,背地里做这偷偷摸摸的事呢?”
莽古尔泰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回答大勇。见他沉默不语,大勇提醒道:“其实这些人被何人所杀,大贝勒应该能猜出,只是陡见这惨景,又身在局中这才没有想到而已。”
“难道将军知道这些人是被何人所杀?”
额必伦不太相信施大勇,他本能的认为这些旗人之死和他脱不了关系,毕竟此地虽离辽阳有一日路程,但离沈阳却更有三日路程,从距离上看,唯有明军能够快马赶上这些旗人,并将他们杀害。
莽古尔泰也存了和儿子一样的心思,但听施大勇说得奇怪,一时又开始乱想起来。
大勇原以为他会按照自己的提醒去想,没想莽古尔泰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只得亲自出马,直接说道:“本帅以为这些人的死和沈阳方面脱不了干系,不知大贝勒是否相信。”
“沈阳?”莽古尔泰一呆,怎么和沈阳扯上关系了?脸上狐疑不定,额必伦也是困惑,父子二人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大勇。
朽木不可雕也!大勇暗骂一声,一脸正色问道:“大贝勒想想,这些辽阳旗人回到沈阳后,对大贝勒是利多还是弊多?”
“这”
“大贝勒突然反出沈阳,想必沈阳城内有很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若是代善,定会严密封锁有关大贝勒的一切消息,也绝不会让人知道大贝勒已经和我大明合作,因此这些人是绝对不能回到沈阳的,否则他们必然泄漏大贝勒归明一事,也会带去辽阳失守的消息,如此一来,沈阳城还不炸了窝,人心不安,他代善拿什么守城?”
“况且这些人回到沈阳后,定然还要宣扬大贝勒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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