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当空,照亮了木家陵园,时不时就有一阵风吹过陵园,陵园的一排排树微微地摇晃着,发出阵阵尖锐的呼啸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诡异。
陵园很安静,只有几声蛙鸣此起彼伏,和着微风,在陵园中久久回荡着。
木羽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和木家人一样住在陵园里,只是木家人一直没有发现罢了。他经常在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沉沦的男子,那个喝着酒双眼朦胧的木折星。
他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个沉沦的男子。
木折星来到陵园后便很少和家里人在一起,而是一直陪伴在一座坟墓面前,经常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都不动弹。
这座坟墓很简陋,没有华丽的大理石雕砌,也没有任何庄重的墓碑,只有一座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前面竖着一块略显陈旧的木碑,木碑上写了三个字:竹秋绮。
是木羽亲生母亲的坟墓。
这座坟墓和周围其他死去的木家先人坟墓完全不一样,没有肃穆的外表,就好像是草草堆砌而成,没有任何装饰,在木家的陵园里显得很突兀,好像根本就不是木家的一份子。
木家已经没有钱给木折星买酒喝了,但是每日木折星总会独自出去一趟,回来就会抱着酒坛子灌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去买酒,也没有人有空去管他。
回来后,他就坐在竹秋绮的墓前喝着酒,看着木碑上的三个字发呆,晚上也睡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是最关心四叔的木欣会送过来。
木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木羽经常像是一个路人一样看着木折星,对这个本该亲近的男子显得十分陌生。
在木羽心中,他的父亲永远是枯木长青,而不是这个沉醉的木折星。
夜风拂过陵园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缓缓地沿着小路而来。
木天鹤苍老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木羽的视野中,他的步履很沧桑,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让人心酸。木家已经不复存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变得十分苍老,没有往日精神矍铄的状态。
他走到了木折星身边,坐了下来。
木天鹤盯着竹秋绮那三个字,苍老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些异样的神色。和周围其他墓碑不同,竹秋绮的墓碑上只简单写了三个字,没有其他描述,也没标明身份。
木羽躺在不远处一棵茂密的杨树枝干上,也盯着竹秋绮的墓碑发呆。
爷孙三人就这么看着那个墓碑,谁也没有说话。
坟墓里躺着的是木羽素未谋面的母亲,坐在墓碑前的是木羽的父亲和爷爷,这是一幅很奇怪的画面。
奇怪,但是又显得理所当然。
许久,木天鹤手撑着地,费劲地站了起来。木羽以为他要离去了,可是他却忽然朝竹秋绮的墓碑跪了下去!
那一跪,连木羽都愣住了!
木天鹤竟然朝死去的竹秋绮下跪?
那可是把颜面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居然会向他根本不承认的儿媳妇下跪?
木羽望着那个有些佝偻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而来。
那个真的是顽固不化的木天鹤吗?
“折星,是爹错了。”木天鹤满脸地怅惘,“如果不是爹太在乎自己的颜面的话,你也不会这样。竹秋绮是个好姑娘,爹当年不应该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拆散你们。”
木天鹤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长叹一声:“小浩一直都很崇拜他的木羽哥哥,可是今日他却告诉我,他已经不再去奢望木羽能够帮助我们木家,他想靠自己。小浩那么小的孩子都懂得放弃自己执着的东西,爹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
木折星身子在微微颤动着,他依旧盯着妻子的墓碑,没有转过身子去看他的父亲。
去看那个他根本不承认的父亲。
木羽却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那两个人,注视着那两个他根本不承认的亲人。
木折星把脸埋得在月光的阴影之中,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风拂过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木天鹤望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他的目光变得很浑浊,就像一个无助的老人在默默地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年轻的时候总是要面子,为了那些本没有必要的颜面,亲手葬送了自己儿子的幸福,也让儿子一家三口破碎,就连那个本该称他为爷爷的孙儿也不知去向。
那毕竟是他的孙儿,但是他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连他的儿子都不知道。这是一种可笑的罪过,因为面子,他剥夺了一个孩子本该被父母拥抱长大的权利。
他知道真神徒弟叫木羽,也极有可能是他的孙子,但是以往的自尊心让他根本就不想去找这个木羽帮助。木浩说得对,当初他抛弃了那个孩孙,人家凭什么现在来帮他?
“今日木家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太看重面子,做了一件又一件的错事。我向你们道歉。我想过了,明天我就会去找延先生,从一个管事做起。我不能再看着你们跟着我受罪了,我也该学着放下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明白了这一点,可是木家却已经灭亡了。
木天鹤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似乎花费了他许多精力,让他甚至都有些喘气。
木羽忽然间才意识到,原来木天鹤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木天鹤的背影在月光下萧瑟而苍老,墓地的风吹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影显得很单薄,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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