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耕一把搂过纪小川,紧紧地抱住,接着,谭知耕用一只手掌轻轻地拍着纪小川的后背,像慈祥的父亲在抚慰受到惊吓的孩子一般,嘴里不停地安慰道:
“孩子,不哭,不哭,有谭叔呢!”
犹如大坝打开的闸门,纪小川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把谭知耕的胸襟湿透了一大块,让谭知耕感觉到胸前的热度在不断升高。谭知耕知道,纪小川这声声扣人心弦的悲恸,是在尽情倾诉满腹的委屈和心中的茫然。
过了好一会,待纪小川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谭知耕才说:
“小川,来,我们到那边的树荫下坐一会。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尽情对谭叔倾诉。”青年时代经历的磨难,让谭知耕很能理解纪小川此刻的心情。
接着,两人缓缓走到了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在小径边的长条椅上坐了下来。纪小川接过谭知耕递过的纸巾,试干了泪水。
谭知耕轻声问道:
“小川,情况我都听说了,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说出事情的真相呢?”
纪小川双眼红红的,一脸真诚地看着谭知耕,说:
“谭叔,从小我爸就教育我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孩子,不能说假话。其实……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只是感觉心里很虚,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谭知耕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
“真是一个好父亲啊!”接着又问道,“小川,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说出真相,唾手可得的荣誉对你今后的人生意味着什么吗?”
纪小川不假思索地说:
“谭叔,我能猜得到。这些年来,耳闻目睹,我怎么能不知道?可不是我应该得到的荣誉,我不能要,我怕自己一辈子心里不安。谭叔,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傻?”
谭知耕想了一下,将目光移向远处,低沉地说:
“或许在一些人的眼里,这样做确实很傻。可人这一辈子,其实最大的幸福,就是一个心安理得,是心里坦然,睡觉踏实。”谭知耕说着,收回目光,看着纪小川说,“小川,只要你自己得到了心安,别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不用太在意。”
纪小川开心地笑了。
谭知耕心里一动,接着说:
“小川,还在心里埋怨你姐吧?”
纪小川一听,吃惊地问道:
“谭叔,你怎么……知道?”
谭知耕说:
“这两天里,你连电话都不给她打一个,难道不是在生她的气吗?”
纪小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谭知耕一看纪小川的脸色,心里明白了。接着说:
“小川,你知道沈洁茹这几天在干什么吗?”见纪小川摇了摇头,谭知耕接着说,“她一直在写检查,在替你上上下下做解释说明工作。你也许还不知道,沈洁茹把大部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在代你受过。”
纪小川大惊失色:
“为什么啊?她犯了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啊?我错在哪里?”
谭知耕没有回答纪小川一连串的问题,而是问道:
“小川,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怎么你自己摔进了水里,却被旁边的人看成是舍己救人的壮举了呢?”
纪小川嗫嚅道:
“我也……不清楚……真的让人莫名其妙……”接下来,纪小川向谭知耕详细叙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推测,倾诉了几天来的困惑和苦闷。
谭知耕静静听完纪小川的话,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望着纪小川说:
“事情看来真是凑巧了——你失足扑进水里,却正好钻到了那个小战士的身下,把他拱出了水面,结果就被旁边的人误认为你是在奋不顾身救人,真是无巧不成书!看来,在这件事情上,谁都没错。沈洁茹的报告没错,你不愿将错就错也没有错,我也非常欣赏。”
纪小川一听,嘟起嘴巴说:
“既然都没有错,我姐为什么要写检查呢?”
谭知耕看了纪小川一眼,缓缓地说:
“这不是错与对的问题,而是处理妥当不妥当的问题。小川,你想过没有,你在录制现场说出真相,是不是不太妥当?”
纪小川想了想,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谭知耕说:
“小川,你想过没有,如果等录制工作完成后,你再悄悄去找张部长,或者报社领导个别说明情况,是不是更好一些呢?其实,你完全可以在私底下把情况说清楚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弄得现在这样复杂和棘手。”谭知耕说完,脸上露出了一片愁云。
谭知耕轻言细语的一席话,如醐醍灌顶,让纪小川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想想,作为记者,自己应该清楚,类似的录制活动是经过周密安排的,牵一发动全身,任何一个细节的调整,都可能对录制工作造成很大麻烦,更何况是这种颠覆性的变化?
再想,那天的事一旦传出去,不仅是天大的笑话,而且会造成严重的政治影响。如此严重的事故,肯定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而沈洁茹自然首当其冲。因为情况是她报告的,材料是她写的,而且她是自己的直接领导。
再者,自己确实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说明情况。只要报道没播出,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可自己在众人面前口无遮拦地说出实情,不仅让所有人下不了台,有哗众取宠的嫌疑,更把报社领导置于了谎报情况、弄虚作假的尴尬境地,也伤透了沈洁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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