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且慢!莫因一时冲动坏了两家的名节!”
蔡锦程正要抬腿进屋,忽听背后有人大声呼喝,待回首去瞧,原来是陈余庆领着几名武侯步履匆忙的走进了小院,喊话者则是跟在后面的老里正--杨明。
其实这两家深更半夜的折腾了许久,早已引起了巡街坊丁和武侯们的注意。可众人皆忌惮于蔡家那位新兄长--东台蔡御史的势力,又见是为请大夫出诊,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绕过去了。现在听说事态紧急,才不情不愿的赶来替两方调和。
蔡锦程虽然从未将杨老丈放在心上,但里正一职,历来由坊中德高资重之人或富户轮替担任,因此微末的职位并不代表没有权威。
何况杨明一向深受百姓拥戴,即便想方设法撤换一个,以老头子的心性,没准儿还巴不得落个清闲度日,实在是犯不上为他干赔本买卖。
反正自家是为治病救人,行事鲁莽也算合情合理。而巫月如果当真不在房内,或从巫宅里发现柳氏和蔡奇崇的蛛丝马迹,那陈余庆于众目睽睽之下可就讲说不清了……
这些关节与勾连,蔡锦程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他只是稍做迟疑,便换上一副焦灼的表情,对赶到近前的杨里正拱手道:“蔡某为救小女性命,一时言行莽撞,惊扰了杨公清梦,劳动大家夤夜至此,心中惭愧,还望诸位能多多海涵。”
杨里正偌大的年纪,哪里吃得消这一路小跑,喘息了好一阵,才沉着脸回道:“蔡公救女心切本是人之常情,不过你与月娘纵有叔侄之名,也要顾忌一下内外有别吧?带着一帮明火执仗的仆役硬闯闺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打劫的强匪呢!”
“杨公言重了,蔡某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这倒是奇了,咱们坊中又不止月娘一户医家,你就是想去别处请诊,若早与老朽知会一声,我还能拦着你出坊吗?”
“杨公明鉴,蔡某之所以要硬闯,确实是另有所图,但有些话么……呵,只怕是好说不好听啊……”
蔡锦程扫了一眼陈余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顿住了半句没往下说。
杨里正随着他扭头,见陈管家一脸坦然,便摆手道:“蔡公不必顾虑,有话但说无妨,我与众位差官自会替你两家分辨曲直。”
“既是如此,那蔡某可就要得罪了!”
蔡锦程下巴微抬,冲陈余庆略一抱拳,突然提高了声调,道:“我今夜登门之初,原听陈管家推说月娘卧床不起无法出诊,也未曾怀疑其它。只琢磨这姊妹俩皆为赴宴归来染病,兴许是同吃了哪样不洁之物,便想要进来询问一番。毕竟月娘深谙医理,若是知晓了病源,即使行动不便,总能替她妹妹口述个方子,也好过我另寻大夫。谁料到,陈管家却纠集了众仆役横拦竖挡,执意不肯放蔡某入府,我这时就起了疑心。想那月娘生性柔顺又孤苦无依,难保没有心怀叵测之人妄图趁虚而入谋夺巫氏的财产。我如今虽已认祖归宗,但与月娘的叔侄情分尚存,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外姓人在我兄长家中作威作福!他这样竭力阻挠,万一是挟持了月娘为质,我若放任不管,又如何对得起养父养母的哺育之恩!正因事关侄女的安危,我才于情急之下率众闯入内宅。以上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还望杨公替蔡某主持公道!”
他这一番话说得底气十足,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把杨老丈听得双眉紧蹙,半晌无语。
站在一旁的陈余庆则已然气得浑身战抖,险些控制不住想要打杀了这厮的冲动。皆因为蔡锦程所言刚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早在巫月请他回来的时候,他就曾经提及过,外姓当家难免会遭人诟病。而更不巧的是,他的夫人--巫月的乳娘,还缠绵病榻,迟迟不能搬回巫宅。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儿子,白天黑夜的在府里出出入入,也莫说是外人,这日子过得连自己都有些寝食难安。
现在这块儿心病居然被拿来搬弄是非,陈余庆只觉得脑中嗡嗡乱响,简直快要憋屈炸了。
他一手紧攥着拳头,一手指着面带讥笑的蔡锦程,怒斥道:“我与巫公几十年的交情,比你这个兄弟都不逞多让,怎么会贪图他的财产!想当初王夫人病故,你找遍了理由赶我出府,后来月娘失踪,是我们陈家人一直在外寻找,你却不闻不问,又在月娘回来时放任妻儿对她百般凌辱!这种种作为,坊内尽人皆知,由不得你巧言狡辩!况且你刚才还口口声声的指责月娘给你女儿下毒,这会儿倒贼喊捉贼,说起别人的不是来了!”
“我那时急于替亡兄清理门户,是早看出了你存心不良!月娘才到家几日,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赶回来把持家业,无非是你那两个儿子如今俱已成年,便想要筹谋个人财两得罢了!”
“你休要在此避重就轻,造谣生事!我陈余庆向来行得正,做得端!弘宇和弘志自幼与月娘情同手足,绝不会像某家的小儿,生出那种霸占堂妹的龌龊心思!”
“哼!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自诩为正人君子,背地里的勾当就越是下作!”
“你!……”
“行啦!都别嚷了!按说你们俩都是年近不惑的人了,怎么还像妇人一般吵闹不休!”杨里正见这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仆役们也有些蠢蠢欲动,急忙出言喝止,以防他们两家撕扯起来。
他铁青着脸,面向那扇被推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门,沉声道:“我不管你们究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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