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想什么便来什么。
映翠听完这个提议,立刻记起了自家娘子在车上许诺的要让蔡若嫣出丑之事,差点儿乐出声来,只好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巫月则面露难色,并未着急答话,只默默的揣测起了她的用意。
按说蔡若嫣的性子是紧随了她父亲蔡锦程,也算个城府颇深的人。眼下的情形既然已是闹到了这步田地,她应该不会为了争一时的风头就肯舍弃了脸面不要。
那唯一可以讲通的理由,便是想借着此法尽快消耗自己的体能,以利于她施展后面的手段了,毕竟抚琴奏乐对久病之人来说绝非一件轻松的活计。
蔡若嫣干等了半晌,见她仍是一语皆无的发楞,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阿姐?”
巫月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回道:“唉,最近一直卧病在床,睡得太多都有点儿恍惚了……妹妹刚刚说的什么?”
“呵呵,嫣儿是舞助兴的,阿姐应当不会拒绝吧?”
“呃……我如今精力不济又兼指法生疏,只怕会人前丢丑啊……”
“是吗?这我倒没看出来。”蔡若嫣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她,道:“阿姐前几日不还到裴府替大娘子诊病呢吗?而且还有人看见您穿着道装,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怎么现在又推说体弱呢?”
“姐姐家中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巫月低垂着眼帘,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我也是贪图裴府的诊金,才强打着精神前来。至于那身女冠的装扮,不过是故意投其所好罢了。”
“想不到阿姐为了养家糊口还真是用心哪,连徐夫人信道也提前打听了。”
“呵,都是形势所迫嘛……”巫月苦笑了一下,讲话的声音也愈发低沉了起来,“抚琴本属于闲情雅致,我这种疲于奔命之人哪儿有闲工夫练习,再说我自幼用惯的那把琵琶早已丢失,我就更没心思想它了……妹妹还是另找旁人伴奏吧。”
蔡若嫣像是料到了有此一节,当即接口道:“阿姐的琴没丢,嫣儿一直替你好生保管着呢。”
说完,她朝自己座位那边招了招手,一个蔡府的侍婢便怀抱着包裹走了过来。映翠连忙收拾起碗筷,让她把东西横放在了案上。
而巫月之所以会提及此事,原本是打算让她知难而退,省去这些无用的损招儿,赶紧来办正事。因为两人都是心知肚明,那把琴就是蔡若嫣从自己手里抢走的。
没成想她这会儿倒肯拿出来了。
巫月犹疑的打开了琴包,才望了一眼,竟然瞬间就泪湿了双目。
这张半长梨形的琵琶,通体用檀木制成,五弦,直颈。琴头雕成凤尾的样式,镶着一块儿碧绿的翡翠。琴腹处以螺钿及玳瑁薄片嵌出了一株空谷幽客,正好应了她母亲的名字-王雅兰。
巫月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这朵洁白如玉的兰花,眼前不断闪现着娘亲温婉的笑容。尽管她深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却无法抑制心中一阵阵的酸楚。
看来这原主的记忆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太过强烈了……
她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抬头对蔡若嫣道:“当年阿娘为我启蒙乐理用的就是这把琵琶,也算她留给我的一个念想,还要多谢妹妹替我‘保管’的如此完好。”
蔡若嫣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无耻的行径,万分坦然的接受了她的谢意,微笑着回道:“阿姐不用客气,咱们毕竟做了多年的姐妹,这点小事无需挂怀。”
巫月看着她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知道再拖下去也是枉然,便主动提出要调一调音准,让她先去更换舞裙。
映翠等蔡若嫣走得远了,才掏出帕子递到巫月面前,“娘子快把眼泪擦擦吧,您这又哭又笑的实在太吓人了……”
“赖我呀?”巫月接过来胡乱抹了两下,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你们家月娘多愁善感,弄得我跟精神分裂似的,我找谁说理去?!”
“好好,怪奴婢多嘴行了吧。”映翠怕她又要胡说八道个没完,赶忙拿了琵琶,扯着她的衣袖,退到了宴席外面的花圃旁调音。
巫月寻个地方坐了,把琵琶横抱于怀中,便开始一边回想一边比划了起来。
映翠站在一旁歪头瞧着,见她折腾了半天连半个音儿都没弄响,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二娘……您一定得好好体会啊,我们家月娘可正经弹得一手好琵琶,奴婢看您怎么还不会用拨子呢?”
巫月白了她一眼,将别在弦中的柏木拨片托在掌中,悠悠的说道:“这你不懂啦,凭蔡若嫣的舞蹈功底,使它可压制不住,我只能用手弹奏才能显出技高一筹来。也多亏了这会儿的琴弦还是丝质的,不然我的指甲就全得报废喽。”
“这种指法确实有,不过据说是极难掌握的,二娘头一次演奏就想用……那能行得通吗?”
“嘿,还瞧不上我!”巫月秀眉微挑,“你知道我刚换了身体的时候,第一个检查的部位是哪儿吗?”
“奴婢不知。”映翠疑惑的摇了摇头。
“就是月娘这双手。”
“那是为何?”
“因为我要解剖人啊。”巫月说着,将一双芊芊如玉的柔荑平放在了琴腹之上,“想用好手术刀,最注重的就是指头的力量与灵活性。自从我穿过来以后,几乎每天都在锻炼。你记得家中那些绳结吗?”
“怎么不记得。”映翠把小嘴儿一撇,“奴婢和玉朱也天天在解二娘系得那堆死疙瘩,还有您用小棍儿织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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