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姓巫名月。”仅是短短几个字,就让她感觉气血上涌,嗓子眼儿发甜,视物都有些模糊了。
又勉力往前爬了一步,她颤抖着向站在宫门前的男子伸手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先救……救救我……”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救你?”
真要命!难道神仙都如此不近人情吗?这眼瞧着已经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要真死了,看谁给你当机缘!
巫月越想越恼火,手上竟添了些力气。她费劲的支起身子,用自己感觉最大的声量喊道:“我罪也受了,骂也挨了,还想怎样?!这么喜欢折磨别人,我看你就是个恶魔!”
“少主,这婢子怕是癫了,您最好避着些吧。”一个男声说道。
“无妨,这宫婢看着倒有些面熟……”另一个男声回道。
嗯?什么时候变两个人了?
巫月听得有点儿迷茫,她努力的使目光聚焦望向宫门。
一个穿青,一个服紫,都站在刺眼的逆光中,辨不清面貌。
看着紫衣男子缓步向自己走来,巫月连忙趴下继续装死,脑中飞快的搜索着关于官员规制的问题。
服紫必为三品以上,听声音像个青年男子,文官混到这个等级都是老头子了,那肯定是有军功的武将!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巫月便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此时早已精疲力竭,只能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对紫衣男子说道:“婢子并非癫症,是误食了毒草,以致一时昏聩妄语,望将军垂怜,救我一命……”
随后跟到的青衣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还说不癫呢,什么将……”
“哎,”紫衣男子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头儿,俯首对巫月道:“我看你面熟,你且报出姓名。”
“我……我叫珠儿,洛阳人氏。”
“不对。虽然我不清楚你因何隐姓瞒名,但眼下既已命在旦夕,不如实话实说,到时我自会救你出去。”
巫月心下盘算:这珠儿的名字是掳她进宫之人报备的,此人竟能一语道破,想来确为旧识无疑,可自己怎么对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莫非是耶娘①的故友?罢了……反正‘一口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管他什么来头,现在还是活命要紧……
“好,我实话实说……小女姓巫名月,咳咳……年幼时随父母客居长安。”
“果然是你……”紫衣男子略一沉吟,蹲下身来就将巫月抄在了怀中,待起身之际,只觉得手上轻若无物,不禁暗自慨叹:也不知她在宫中遭遇了什么,竟然这般纤瘦娇弱,像朵琉璃制的花儿,稍用些力,便要碎了一般。
窝在温暖软和的臂弯里,巫月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天堂,这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趴着要强上了许多。
此刻她努力的想要睁眼看看这个人,但眼皮却仿佛粘在了一块儿,连意识也有点儿模糊了。
即便已处于昏迷的边缘,可强烈的不安全感还是促使她溺水一样牢牢攀住男子,一手衣襟,一手腰带,扯都扯不下来。
紫衣男子叹了口气,自袖中掏出个小白瓷瓶,倒出一粒金丹,轻捏着巫月的下巴让她微张了嘴,将药送下。
而后转头对青衣人说道:“你去寻个自家的宫人,到奚官局②患坊报备一声,就说我游园时碰到此女倒毙于殿前,为防疫病就着人埋入了宫人冢,立碑、修福等一应后事务必办全。再去找披风、帷帽和一乘肩舆来,这么抱着她终归不便。”
“难道少主要带她出宫?”青衣人吃惊道。
“是,”紫衣男子望了一眼气息渐趋平稳已然昏睡过去的巫月,“我与她曾有一面之缘,知她家中突遭变故。只是以她学识不该误吃什么毒草,而且又为何落在宫中为婢,实在有些蹊跷。”
“少主平日也不过问俗事,仅见过一面之人,如何替她担此干系?这宫人私逃乃是重罪,如果查出与少主牵连总是不好。倘若怜她,托人调任个闲差便是,若爱她才貌,直接讨去做个媵侍,岂不更加妥帖?”
“不可。我欲求此女家传一物,看她如今情形定然没有带在身边。不论女官亦或侍妾,出入宫禁耳目众多,终归不便。只有让她诈死脱去宫籍,隐于市井当中才好行事。”
“那少主想将她匿于何处?”
“从善坊。”
紫衣男子边说边拉紧了身上的大氅把巫月包裹起来,“今夜是除夕,会有驱傩的队伍进宫,你带人抬着她混在人群中出宫即可。不必多言,速速去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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